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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斯,我们没必要去向主祈祷。因为家族的荣光全来自魔神的恩赐,祂是全知之眼,注视着世间万物。只要向祂献上满意的祭品,祂就能告诉你一切,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伯爵苍白的面容涌上狂热,他紧紧抓住儿子,大声祈祷着:“伟大的全知之眼,疯狂和才能的施予者,栖息在镜子中的神明,您忠实的仆人西蒙为您带来了满意的祭品——父杀子的悲惨戏剧。希望您能从永恒的虚无中醒来,让整个佛伦尔家族重回巅峰。”
他高高举起剑,只待下一秒就夺取儿子的生命。
“不要!”克罗斯惊恐地看着神色宛若恶鬼的父亲,突然重重一口咬在伯爵的手上,被一把甩向地面。
他的眼睛里全是泪水,瑟缩着贴紧墙面,乞求道:“爸爸,爸爸放过我吧,别杀我,我不想死,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她那么高兴你愿意见我。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去和她说话呢。”
“克罗斯,你不听话了吗?不要这么自私,想想你的母亲,还有整个佛伦尔家族。你将自己献给神明,我们都会过的很好的。你的妈妈不用再给人洗衣服了,她会穿着华丽的礼裙,下午坐在窗边喝茶吃点心。而你则能成为神的仆人,在祂的天国里永生。”
“不,我不……”他被一剑刺穿喉咙,血沫子从喉咙间涌出。克罗斯的身躯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伯爵小心地取出黑绸下的镜子,将儿子的鲜血涂抹在上面。
蜡烛突然全部熄灭了,空间一片寂静,伯爵凝视着镜子,骇然地瞪大眼睛,拔剑刺向周围,可什么都没有刺中。
镜子里的的可怖景像还在继续,伯爵的神情变为了极端痛苦,他的脖子和四肢腕关节处都出现了一圈血线。整个人开始剧烈挣扎,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力拉扯着。没过一会儿,他就像被脱了一件衣服一样,白生生的柔软皮囊在血淋淋的躯干上方晃动,像魔鬼挑剔地举着这件东西观赏。
克罗斯痛苦地喘息两声,他的伤口奇迹般愈合,怀里紧紧抱着一面装饰华丽的镜子。
他逃回家里,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被杀害,鲜血染红了整盆还未被浆洗干净的衣物……不难推测出:妈妈在他走后,就满怀喜悦地开始干活,结果被人从背后一剑贯穿胸膛。
他紧紧抱住母亲僵硬的尸体,跪倒在地上,从稚嫩的喉间发出悲不可禁的呜咽:“妈,妈妈,我一定为你报仇。”
克罗斯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那面镜子。但这已经足够,他救下了一位富裕的商人,成功成为他的独生子。
过了两年,商人去世,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又花了几年打点上下,以便害死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后,能得到佛伦尔家的爵位。
当国王的任免书递到他手中时,克罗斯才十六岁,他躺在奢华的大床上问那面镜子:“你并不是善良的天父,却一直这样无私地帮助我,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亲爱的克罗斯,我提供任何帮助都喜欢索要祭品,只是对你延迟收取了而已。”
“拜蒙,那你想要什么就请现在说吧,我此刻有钱又有地位。”
“哈哈,请别这么早承诺先听我说,我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事,包括我自己的未来。对我来说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没有多大特别。为了增加体验感,我来到人的身边寻求刺激。你的先祖们为了讨我欢心,有一根根砍断自己的手指的,或者杀死自己的妻儿让我观赏他们脸上不可置信和绝望的表情……当然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卑鄙无情之人崩溃的惨状。这种表演,一直进行了好几代,直到我感觉无聊,不再回应他们的祈祷,专心等待你的到来。”
克罗斯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等待我?”
“是的,虽然我一开始也感到吃惊,但现在却欣然接受了命运。你的身体已经发育得甜美成熟,可以做一位合格的妻子了。克罗斯,让我亲一亲你,我会很温柔的。”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吓到了,身上很快压上一位成年男子的重量,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克罗斯靠着摸索,抵住了魔鬼的胸膛,问道:“你是美丽的吗?我不希望成为一个丑八怪的妻子。”
他听到了独属于恶魔的窃窃低笑“我很美丽,非常非常的美。我是金钱和权力的化身,你有多么渴望它们,我在你眼中就有多美丽。”
“请拿起镜子,无论哪一面都可以,那能映出我的容貌和我所对你做的一切。”
他们的第一次就发生在衣帽间,只有那里有好几面落地镜,能映照出这场交欢的全部。克罗斯跪趴在地板上,青涩地接纳了恶魔……
他确实野心勃勃,依靠爵位和财富,先成为了州郡的议员,很快进入国会,在国王过度滥征并试图解散议会时,领导了推翻王国的起义。
随着克罗斯的年岁渐长,他们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因为恶魔,人类无法留下自己的孩子。
克罗斯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使用魔镜,到他因为肝癌要过早衰亡时,他取出镜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拜蒙,你会赐予我永生吗?”
“我不会那样做的。”
执政官的眼睛已经阖上了,但是镜子仍然在说:“但我会去找你,并且永远记得已经被你忘记的一切。我亲爱的戏剧大师、骑士大人、国王陛下、公爵阁下……千百个你中,无论哪一个都让我着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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