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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ldo;小林啊!你大了想做什么事?姐姐想做钢琴家,你呢?你想做什么?唔?&rdo;
&ldo;我想学开车,&rdo;九林低声说。
&ldo;你想做汽车夫?&rdo;
他不作声。
&ldo;想做汽车夫还是开火车的?&rdo;
&ldo;开火车的,&rdo;他终于说。
&ldo;小林你的眼睫毛借给我好不好?&rdo;楚娣说。&ldo;我明天要出去,借给我一天就还你。&rdo;
他不作声。
&ldo;肯不肯,呃?这样小器,借给我一天都不肯?&rdo;
蕊秋忽然笑道:&ldo;乃德倒是有这一点好,九林这样像外国人,倒不疑心。其实那时候有那教唱歌的意大利人……&rdo;她声音低下来,宕远了。
&ldo;乃德&rdo;是爱德华的昵称,比&ldo;爱德&rdo;&ldo;爱迪&rdo;古色古香些。九莉看见过她父亲的名片,知道另有名字,但是只听见她母亲背后称他为乃德,而且总是亲昵的声口,她非常诧异。
蕊秋叫女佣拿蓖麻油来,亲自用毛笔蘸了给九莉画眉毛,使眉毛长出来。
吃完了水果喝茶,蕊秋讲起在英国到湖泊区度假,刚巧当地出了一件谋杀案,是中国人,跟她们前后脚去的。
―――――――――――
&ldo;真气死人,那里的人对中国什么都不知道,会问&lso;中国有鸡蛋没有?&rso;偏偏在这么个小地方出个华人杀妻案,丢人不丢人?&rdo;
&ldo;还是个法学博士,&rdo;楚娣说。
&ldo;他是留美的,蜜月旅行环游世界。他们是在纽约认识的。&rdo;
楚娣把头一摔,不屑的把鼻子略嗅了嗅。&ldo;那匡小姐丑。&rdo;作为解释。
&ldo;年纪也比他大,这廖仲义又漂亮,也不知道这些外国人看著这一对可觉得奇怪,也许以为中国人的眼光不同些。这天下午四五点钟他一个人回旅馆来,开旅馆的是个老小姐,一块吃茶。他怎么告诉她的?楚娣啊?&rdo;
&ldo;说他太太上城买东西去了。&rdo;
&ldo;嗳,说去买羊毛衬衫袴去了,没想到天这么冷。‐‐后来找到了,正下雨,先只看见她的背影,打著伞坐在湖边。&rdo;
极自然的一个镜头,尤其在中国,五四以来无数风景照片中拍摄过的。蕊秋有点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ldo;把她一只丝袜勒在颈子上勒死的,&rdo;她轻声说,似乎觉得有点秽亵。&ldo;赤著脚,两只脚浸在湖里。还不是她跟他亲热,他实在受不了了。嗳呦,没有比你不喜欢的人跟你亲热更恶心的了!&rdo;她又笑了起来,这次是她特有的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羞笑。
又道:&ldo;说她几张存摺他倒已经都提出来了。&rdo;
楚娣悻悻然道:&ldo;也真莫名其妙,偏拣这么个地方,两个中国人多戳眼。&rdo;
&ldo;所以我说是一时实在忍不住了,事后当然有点神经错乱。‐‐都说廖仲义漂亮,在学生会很出风头的,又有学位,真是前途无量,多不犯著!&rdo;
九莉当时也就知道&ldo;你不喜欢的人跟你亲热最恶心&rdo;是说她父亲。她也有点知道楚娣把那丑小姐自比,尽管羞与为伍。
很久以后她看到一本苏格兰场文斯雷探长回忆录,提起当年带他太太去湖泊区度假,正跟太太说湖上是最理想的谋杀现场。他看见过这一对中国新夫妇,这天下午碰见男的身上挂著照相机,一个人过桥回来,就留了个神。当晚听见说女的还没回来,就拿著个手电筒到桥那边去找。雨夜,发现湖边张著把伞,尸身躺在地下,检验后知道她是从一块大石上滑下来的。是坐在大石上的时候,并坐或是靠近站在她背后的人勒死她的,显然是熟人。她衣服也穿得很整齐,没有被非礼。
文斯雷会同当地的警探去找他的时候,才九点钟,他倒已经睡了。告诉他太太被杀,他立刻说:&ldo;有没有捉到杀我太太的强盗?&rdo;侦探说:&ldo;我并没有说她被抢劫。&rdo;
她戴著几只钻戒,旅馆里的人都看见的。湖边尸首上没有首饰。在他行李里搜出她的首饰与存摺,但是没有钻戒。他说:&ldo;按照中国的法律她的东西都是我的。&rdo;把他的照相机拿去,照片冲洗出来都是风景,末了在一筒软片里找到了那几只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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