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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龙送归三缄后,询于蚌女曰:“吾托故入室,尔媚之否?”蚌女曰:“妾见彼园中散步,因于花丛媚献百般,彼以羡之慕之,又从而深却之。至相逼在小楼之中,妾以为得盗元阳在乎此矣,殊妾牵彼衣,而彼脱衣竟去,空费贱妾一番飞扬。”毒龙曰:“彼心正大,女色尚不能惑,又将如何?”老蛟曰:“不如让吾以供一饱。”老蚌曰:“不可造次,徐徐图之。”蚌女曰:“毒龙真人欲送彼以盆花,妾寄灵光于花心,日日献媚,彼岂心如铁石,丝毫不动耶?况三缄之母久欲与彼求配,得紫霞三请月老,挫折良缘,意淫、宅女、么姑所化后身,皆无辜而毙。三缄不识,以为无福消受佳人。妾托花心入彼室中,媚之不从,又从而媚其父母。彼父母见吾服事诚恳,必以为媳。
三缄孝子,安肯违背亲命乎?待三缄与吾配合,誓不把元阳盗尽,以置彼于死地,妾不休也。“龙毒曰:”此策大妙,事不容缓,明日速送盆花。“次早,毒龙真人为三缄父母另办数色礼仪,一同盆花,亲送至宅。三缄迎入,肴款江清。自江清辞归,三缄置花于书斋之外细细玩赏,其色愈添紫艳,更甚道士园中。
他日午后,三缄不堪纳闷,意欲赏花遣愁。刚至书斋,香风散溢,三缄心忽开爽,急急逞步来至花前。盘桓数周,将欲归室,突然花心之内,现出前日女娇,手携红巾,身服绿袄,缓将莲步提出,立于盆弦。腰细如拳,迎风欲坠,忙忙伸出玉手,抓着三缄之肩。一时兰麝薰心,三缄几为所迷,转而思之,此必花妖,力推而出。蚌女亦不追逐,独坐书斋。三缄骇,奔告乃母。其母入视,蚌女下拜曰:“妾也愿事儿母以终身,祈母见纳。”母曰:“无媒为证,岂正偶哉?”蚌女曰:“吾母之儿以衣为凭,妾以金镯子之交质已久,恨不认妾,老父老母怒骂频频,妾无奈何,偷身而至,恳祈吾母收留儿身,儿自孝思不匮也。”母见其言词哀婉,扶之起。蚌女遂入厨内执烹饪事,凡父母所欲,无不如心。二老得此事奉之诚,不胜喜悦,久则忘其为外来女也。母于是常劝三缄纳以为媳。三缄此际已知道士非怪即妖,骤将是女绝之,必遭毒害,只得推诸异日,缓作良图。
无如蚌女不时哭泣,累向母哀。母心怜甚,呼三缄而责之曰:“为娘一生,仅育吾儿,儿若不娶,儿之后不几无嗣以续祖宗血食乎?况父母选配四方,未能如意,今儿媳从天降,而且贤淑无比,代儿尽孝,此女不配,娘实不甘。”三缄欲为言明,恐母受骇,不得已而暂为允焉。蚌女又向母言曰:“尔子虽允,乃推托词也。吾母不如驱之与儿完配。”母诺。次日,燃点香炬,呼三缄至,强与此女完婚。三缄无可如何,勉遵母命。完配后每每外宿,任此女百般**,毫不一动其心。蚌女恨甚,复向老母且谈且诉。母曰:“驱儿完配,母固能为,而床第之间,母又何能驱之?儿其缓待,自如水之浸木,久则任受也。”蚌女听言,惟日日中馈勤操,以俟三缄坠入色界。
一日,老蚌暗计:“吾女此去月余未归,大约与三缄成其夫妇矣。且将花片化作妆奁,去彼家中看吾儿究竟何若。”遂命老蛟、老虾化为仆属,己身化为老母,乘一巾车竟入三缄之家,将妆奁一一排设,请出三缄父母,敛衽言曰:“吾女求凤数年,一无所就,孰意令郎至舍,二人暗里交质,何莫非天假良缘。然自来府中与令郎成亲后,妆奁一概毫未送之。今日吉辰,特具些须之物,舁送至府,祈亲翁亲母毋嫌淡薄焉。”三缄父母喜曰:“有劳亲母多费心机。”老蚌曰:“吾女安在?”三缄母曰:“在厨烹鲜去矣。”移时宴设,老母饮毕,呼其女出,谆谆训曰:“儿在此善事翁姑,无违夫子,吾不比他人之母,将女姑息,若有不是,亲母须力责之。”蚌女咽呜不已。
老蚌曰:“谁人女儿不适夫家,儿毋悲泣,改日自命家仆接尔归宁。”蚌女闻言至斯,其悲愈甚。老蚌曰:“儿翁姑贤乎?”蚌女曰:“贤。”儿夫贤乎?“蚌女曰:”贤而不贤。“老蚌曰:”贤则贤矣,贤又不贤,吾甚不解。“蚌女附耳数语,老蚌曰:”不贤二字是如此,儿善诱之,自然入彀。“言已别去。
蚌女送母门外,乘车而归。
时值初夏,老蚌与毒龙商议,接三缄夫妇归宁。巾车来庭,三缄意欲不去,早被老母一番呵斥。三缄迫于母命,乃与蚌女同坐车中,蚌女娇而无力,常将身体偎傍三缄怀内,三缄任之。
及到门外,蚌女下车先入,江清道士迎三缄于左廊。稍歇片时,堂上炬影辉煌,道士遂请三缄与同蚌女参拜宗祖,并及老蚌。
拜毕,任导入东轩,香茗献余,肴馔已设。道士推三缄于首座,殷勤劝饮。
酒逾三盏,道士曰:“承兄不鄙,赐以住宅,又结朱陈,但吾妹不识人情,家母未尝深教,三缄兄既联姻娅,宜见谅焉。”三缄曰:“以兄台待弟之仁,与令妹才貌之美,成此佳偶,要皆天定。然弟心心在道,冀以童真而拔宅,兄台别有所教,弟无不从,若欲泄吾子精,以效鸾房,断然弗许。”道士曰:“尔炼道,吾亦炼道。听尔炼道之言,则道字误人,洵为不浅。”三缄曰:“大道焉能误人乎?”道士曰:“一言元道,必绝人道以习之,假使人人皆绝人道,天地无生之理也。尔言元为大道,吾则鄙为非道焉。”三缄曰:“兄言何谓也?”道士怒目曰:“如兄台迷于元道深矣,弃舍妹而宿,不与同,立异矫情,甚为吾所不龋”言罢,胜气而入。商于老蚌曰:“三缄入道心真牢不可破,不如苦留彼宿,乘机吞噬,以免蛊惑之劳。”老蛟从旁赞曰:“此计高妙,不可泄也。”恰遇正心子云头访察,慧目俯视,见三缄宅左黑气凝结,按下云头,问及当方,乃知毒龙为害,忙回洞府,禀之紫霞。
紫霞曰:“毒龙法力极高,兼有蛟、虾、老蚌相助,如不往救,三缄危矣。”正心子曰:“救之如何?”紫霞曰:“师命尔暨复礼子、诚意子,各执法宝,隐身毒龙宅内。如见毒龙欲吞三缄,复礼子以伏龙宝塔击之,急抛正性宝帐,将三缄笼着,免为群妖所害。尔等轮流与战,师自来助焉。”三子领命,各执宝器,同坠宅内,真言念动,迷却妖目,常常护定三缄。
三缄见江清道士言不投机,起而告辞。蛟、虾化为老叟,苦苦留宿。三缄于此如坐针毡,刚思逃归之计,又被毒龙呵气迷天,雨似倾盆。三缄见不能归,东轩独坐。忽然一时昏黑,梁上响亮,仰首望去,乃一巨蟒,张牙舞爪而来。三缄见之,魂飞天外。复礼子击以宝塔,毒龙将头缩转,化为三首六臂与之战于半空。正心子恐伤三缄,忙以正性宝帐抛下。老蚌来夺此帐,正心子以降心杵击之。一时老蛟、老蚌、老虾、蚌女与正心子、诚意子亦战空中。复礼子战毒龙不过,紫霞大显仙法,呼集雷公、雷母,同击毒龙。毒龙口吐白光,横隔天半。紫霞急嘘清气,将白光冲为两段。复礼子与雷公、雷母从清气直入,毒龙化作黑烟一道,竟投气海而潜。紫霞见毒龙入了气海,云头一指,复礼子直追老蛟。老蛟知不能敌,化为黑雾,老虾化为红雾,老蚌母女化为紫雾,如投江之石坠入东海。紫霞于是命正心子揭去宝帐,放出三缄。三缄举目视之,仍在陋室,江清道士渺无人迹,花木台榭一概全无。哑然良久,归告父母,父母亦为之咋舌焉。三缄自此,外来道士绝意不交矣。
紫霞视诸妖所坠之区,驾动祥光竟投东海。龙王闻报迎入,言曰:“真人驾至,未能焚香远迎,有罪多多。但不知以不易临海之身,今日辱临,何所训诲?”紫霞曰:“群仙阐道,推及吾躬,吾命虚无子肩此巨任,三界共知。”未审龙宫胡以遣老蛟、老虾、老蚌、蚌女,为毒龙所统,欲吞三缄。如龙宫诸仙有何不服,且同吾去面奏上帝,以决曲直焉。“龙王曰:”真人息怒,待吾查之。“鲤学士查已,奏曰:”海内蛟、蚌皆恪守王仪,未敢擅出海滨,以背王命。兹助毒龙为虐者,乃海角外之老蛟、老虾、老蚌也。“紫霞曰:”如是,毒龙不遵,吾自剿除。至于群精,祈龙宫兴兵往讨。“龙王曰:”真人之命,敢有不遵,吾速兴兵一一讨之。“紫霞闻言,遂辞龙君,竟回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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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讨毒龙西方请佛 诛水怪东海兴兵
紫霞回得仙府,招聚诸弟子曰:“毒龙真人久归正孰,已列道祖门下。虚无子脱胎三缄,三界皆知,未审彼被何仙竦思,欲将三缄吞噬,又逞道法,与吾弟子力斗云头。吾甚恨之,誓必剿除,以为异日之阻道者鉴。然吾除及此怪,不令诸真得知,必有议吾毒待妖部,而以吾为不仁者。兹命尔弟子,高插聚仙旗于八卦台前,待群真齐集,将毒龙为害一一言明,然后讨之。
如诸真能助吾者,以护道例待;不助吾者,以阻道例待焉。“诸弟子领得此命,遂以聚仙旗高插台前。但见旗尖随风飘荡,金铃响后,四面聚起云霞,各洞童儿报知诸真,尽皆仓仓皇皇乘云而至,排立八卦台下。彼此相询,不知招聚群仙所为何来。
立候移时,紫霞身登台中,拱手言曰:“众真劳矣。弟也不才,僭登此座,不过暂列于诸真之上,其实有以请教于诸真者。”诸真拱手同声,询曰:“紫霞真人招聚吾等,有何计议,愿闻其详。”紫霞曰:“前承诸真以阐道一任,俾吾肩之,吾命虚无子临凡,亦属群仙许可。琢磨至今,始知奸道毒龙真人统及蛟、虾、老蚌等妖?设计吞噬。弟命复礼子、正心子、诚意子往护三缄,彼不惟不敛迹潜形,胆敢持戈相斗,非吾驱以法力,三缄之躬不保矣,大道何由而阐乎?吾誓必讨此毒龙,以戒来者。诸真以为何如?”清虚、凌虚、碧虚、云衣、雪衣、霞衣皆起而言曰:“阐道至重,毒龙不畏天律,理应讨之。但不知讨彼何时,吾等愿助其力。”紫霞曰:“毒龙以气海为窟,吾思明日晨刻,师兴问罪,直入气海焉。”诸真曰:“如是明晨齐集,共讨此妖。”计议已定,台上金钟三响,群真散去。
紫霞嘱咐弟子各带法宝,候至晨光照耀,群仙毕集,云车驾动,齐向气海而投。紫霞将撤水仙旗向海绕之,海水立涸。
毒龙潜身无地,甫出海岸,被复礼子以伏龙宝杵当头击下,毒龙措手不及,转投法海。紫霞急驾祥光,同群真随后追来,仍以撤水旗绕之。殊知法海乃源头活水,众水从此化生,撤水仙旗绕之不竭。紫霞顾谓群真曰:“撤水仙旗不能治及法海,毒龙潜伏在内,如何讨之?”凌虚曰:“吾葫芦内炼就三万六千入水神针,倾在海心,毒龙必出。”紫霞喜曰:“有是宝器,火速倾之。”凌虚入命,顷刻间海水翻波,毒龙为神针所刺,遂出法海,大声吼曰:“紫霞野道,吾前藏气海,尔以仙旗将水撤干,吾不能潜身,因而转入法海,是畏尔甚矣。尔复追逐至此,是欲与吾试试高下也,吾岂真畏尔乎?”紫霞曰:“要试高下,有何难哉!然不申明罪状,则师出无名。”言犹未已,毒龙厉声曰:“尔所言讨吾者,吾亦知之。不知吾欲吞噬三缄,皆以羞尔停道不阐也。紫霞曰:”阐道有时,何可造次,尔以停道不阐咎吾,是尔强辩之辞。如甘受罚则可,否则以违背天律论。“毒龙曰:”吾无他错,罚从何加?“正心子见毒龙不降,忿将照心磨抛去。只听一声雷震,火光直绕毒龙。毒龙手执五彩花囊,向上一抛,照心磨坠入囊内。诚意子见得,忙以洗心剑抛来,万道霞光凭空而下,毒龙亦以花囊盛之。复礼子曰:”二大宝器都已失却,尔等且退,看吾诛此老妖。“毒龙笑曰:”来,来,吾不畏尔。“复礼子不答,以钻心宝锉掷去,又为毒龙花囊所收。二子呆立,无策可施。
紫霞曰:“毒龙猖獗如斯,谁去降伏?”凌虚曰:“待吾收之。”言已,飞身而至,手持撑天如意,向毒龙吼曰:“尔阻阐道之路,是傲天命也。应押斩仙台前,去尔首领。念尔异物修炼,功夫不易,须速向紫霞认罪,了却此件风波。不然,吾将如意压尔于阴山地面,永不能复入人道矣。”毒龙曰:“道为天下所公,其非紫霞一人之道也。阐道一事,凡仙可任,亦不独紫霞能任之也。紫霞纵彼弟子停道不阐,以负命论,其罪甚大,蔑以复加。吾即吞噬三缄,理应吞噬。吞噬后另遣仙真,化身阐之,亦未为晚尔。凌虚不静守洞府,安想清闲,来此战斗场中,敢与毒龙真人一试法力乎?”凌虚曰:“吾以好言相劝,反出恶言回吾,看吾如意仙宝不尔容也。”遂将如意四方磨动,霞光迷露,火焰逼人。毒龙刚起妖风,早被如意压下,忙以花囊绕去,如意化作金光一线,滚入其中。
清虚见失如意,急执灵根宝塔,向毒龙顶上抛之,恰似山岳崩来,无处躲闪。毒龙大叫一声:“吾命休矣!”殊意将压至首,以花囊乱绕,宝塔又入其中。碧虚惊曰:“毒龙一孽物修成,手中何宝,如此厉害?”暗将醒心玉镜抛入空际。毒龙不知何宝响亮,翘首望之,天半日横一长虹,摇摇欲坠。毒龙不知何宝,亦以花囊绕去,醒心玉镜金光一道,入囊如前。云衣子以洗心一巾,雪衣子以稳心铜锤,霞衣子以居心金剑,一并抛入天空,无限金光,同雷火齐下。毒龙不徐不疾,接以花囊,诸宝如石投江,一一收入。群真骇甚,束手观望。毒龙笑曰:“再有倒天被地的宝物,只管抛来,吾这囊儿概为收之。”紫霞曰:“吾等暂退,明日与尔再决胜负焉。”毒龙曰:“如此让尔一宵。”紫霞与诸仙真各驾祥云,退于八卦台前,向诸真言曰:“毒龙孽道,概将仙真法器收入囊中,藐视一切,但不知所持花囊,系何仙之物?”凌虚曰:“吾见老怪持此异宝,常放佛光,仙中必无,谅是佛门所遗,故尔厉害如是。”紫霞曰:“是宝有于毒龙,深害大道,凌虚真人可到西天访之。”凌虚诺,离了八卦台,直到西天朝拜佛祖。文佛询曰:“凌虚真人不在仙府,来吾竺国,必有所求。”凌虚曰:“紫霞任肩阐道,现阻于毒龙真人,群仙往讨,诸般法器为一花囊收之。吾见是囊常有佛光,不识遗于何佛,故来竺尔,祈佛祖查收此宝,以擒毒龙。倘得大道阐明,亦释氏之余恩。”佛祖听言,入定片刻,告于凌虚曰:“是乃无为佛安阐习道所遗,尔当向无为宫中拜请一往。”凌虚闻说,拜辞佛袒,竟到无为宫,稽首言曰:“紫霞领道祖法旨,命虚无子临凡脱化,号曰三缄。忽被毒龙真人化为俗道,统及蛛光蚌女,迷之以色。三缄不坠色界,毒龙陡起吞噬之心。紫霞救出三缄,问罪毒龙。毒龙忌惮毫无,与紫霞诸真云端大战。未审所执何宝,诸真法器皆坠其中。弟子遍查群仙,无是灵物,方游竺国,稽首牟尼。牟尼入定,查得此物乃无为佛祖所遗,因之指示前来,恳请佛祖临尘收兹孽障。”佛祖曰:“善哉,善哉!善者不来恶者来。待吾持得禅杖去,收却毒龙入我怀。”偈毕而问凌虚曰:“真人前去,排就阴云大阵,吾从阵左而入,隐于其中,以收毒龙。”凌虚领命,祥光播转,竟回八卦台中,告之紫霞。
紫霞与诸真等重至法海,顷将阴云大阵密密排成。毒龙真人统得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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