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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然而时局起了变化，皇帝对于政务的研判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他和盘托出，而是有所保留有所怀疑，所以郝晔想要保护湛湛的初衷他并不排斥，在这点上两人勉强可以算说是同盟。

乾清门上行走的侍卫，闻到一丝风声，特别是像郝晔这种心存政治觉悟的人，带来的效应是无穷波及的。如若他跟皇帝将来因为未知的原因走到君臣隔心，甚至反目的地步，他必将会被排除在朝廷政务的外围。

而郝晔或许可以提供一道缓冲的屏障，在暴雨雷霆席卷马佳氏之前，预先透个风，预个警。允颀无奈，但是为了湛湛，凭他一己之力周旋起来艰难，他不得不认可郝晔这个盟友。

说得难听点他在利用郝晔，郝晔心里自然也清楚，然而他心甘情愿做这位王爷的耳目，不为旁的，就为曾经雨过天晴后，彩虹下有位姑娘，会对他漾起笑脸。

望着门外的雨幕出神，雨水沁透了两人的眼。

&ldo;从乾清门到圆明园，&rdo;诚亲王调回视线，当先开口道：&ldo;你倒是勤快，愿意跑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还有事情要忙。&rdo;

郝晔跟着收回眼，指尖紧紧捏着杯口，也把自己的眉头捏上了锁，&ldo;上午听我阿玛说，皇上一人决断，往广西拨调了一千万两银子救灾，而事实上广西那地方并不需要这么多钱财？&rdo;

一口茶在诚亲王的嗓口匀了好几下方被咽下，&ldo;说实的，事关政务，皇上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倾筐倒箧，任何事情都都肯跟我透露，这一千万两真正的去处，恐怕只有他跟两广总督两人知道。&rdo;

&ldo;这么大一笔钱，总有能花的地方。&rdo;郝晔放手把杯底压在了桌面上，&ldo;不知三爷心中可有推测？&rdo;

诚亲王慢慢抬眼，&ldo;这么问，想必你心里也有推测？&rdo;

两人互相揣摩对方的心思，两下里又沉寂了下来，怎么在隔墙有耳，人多口杂的圆明园把心中的想法传递给对方需讲究策略。

杯里的茶喝完了，郝晔抬手去提那只粉彩荷莲的玉茶壶，像是随口一问，&ldo;三爷得闲儿搓麻将么？&rdo;

&ldo;牌技不怎么高明，&rdo;诚亲王谛眼视他，&ldo;顶多知道怎么输赢。&rdo;

郝晔衔着杯口淡笑，&ldo;三爷怕不是谦虚。我邀请三爷同我搓一局如何？&rdo;

诚亲王提眉，&ldo;乐意至极。&rdo;

杯子又落在了桌间，郝晔抛开笑，抬肘支在桌前，&ldo;现在……&rdo;刚开了个头，他便把中指屈起在桌面上叩了两声响，&ldo;……手中有副对子，再来一张便&ldo;碰&rdo;，再来一双便&ldo;杠&rdo;，以三爷高见，这位手中的这副对子是哪两张？&rdo;

牌局用语，同样两张麻将叫&ldo;对子&rdo;，三张同样的牌叫&ldo;碰&rdo;，四张同样的叫&ldo;杠&rdo;。

如果说手里已经有同样两张牌，别人再出这张牌时，便可收归己有跟自己的牌组成&ldo;碰&rdo;。

&ldo;杠&rdo;分两种情况，手中有三张同样的牌，自己摸牌摸到第四张同样的牌是为&ldo;暗杠&rdo;，别人打出的牌跟自己三张牌组合称作&ldo;明杠&rdo;。

不用多猜，郝晔以响声代替的&ldo;这位&rdo;指的是皇帝，诚亲王抚着杯口道：&ldo;这位手中的这副对子是&ldo;南风&rdo;，还缺一张为&ldo;碰&rdo;，还缺一双为&ldo;杠&rdo;。&rdo;

郝晔收回了手，两人互视，印证了彼此间相同的推测：靖南王已经归顺朝廷，还剩下平南王还有云南的平西王两地不安生，皇帝拨调给两广的这一千万两，除了救灾之外，针对的可能是这&ldo;两南&rdo;的局势。

很有可能这一千万两是交给两广总督招兵买马，排兵布阵，在南面给那两位藩王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压。

诚亲王支起茶盖匀着杯口的茶叶，&ldo;这个或许不难猜，难猜的是接下来的牌会怎样布局，想要集齐四张牌&ldo;杠&rdo;之前，必须先得集齐三张牌来个&ldo;碰&rdo;，不知道这位的意思，是想要碰哪张南风？&rdo;

意思是，朝廷接下来肯定会使用手段强行削平南，云南这两藩的其中一藩，两张&ldo;南风&rdo;，皇帝想要先把哪张收入囊中却不得而知。这种隐晦的交流，幸而双方都是聪明人，才能如此顺利的对话，话是对照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却不好琢磨。

两盏茶的功夫，能取得这样的进展实属不易，牧仁在门外扣门框提醒，两人收到暗示，再久待下去，他们就有拉帮结派的嫌疑了。

一人举了一把伞向园外走，郝晔道：&ldo;不知不觉这都已经八月了，西藏那边的人马应该在路上了。&rdo;

诚亲王垂眼，留心避开一些水洼，&ldo;计算日子，大概中秋前后。&rdo;

雨势又小了些，几乎停歇，两人从伞围看了出去，阴云却没有任何消散，头顶是混沌的一片天。

走出园外，凭他们两个的这种关系，各奔东西的时候，没有寒暄着告别的必要，倘或不是政务上交换见解，谁也不见得待见谁。

允颀敛襟欲要转身，被郝晔出声给留住了，&ldo;今儿是湛湛的生辰。&rdo;

他立稳脚跟，平视他，把伞围向上移开，确保两人的视线范围内能相互看到对方，这次他没有抬颌，调转视线时眼锋划出一道刃，&ldo;这个用不着你提醒，我记得要比你清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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