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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再晚的时候，湛湛同娘家人告辞回府，马佳志辉送他们走到府外，朝诚亲王拜手道：&ldo;这些日子，有劳王爷费心费力为奴才府上奔走发声，奴才一门泣血感恩。&rdo;

诚亲王道，&ldo;佥都大人客气，本就是一家人，不足为提。&rdo;等湛湛坐进了马车，马佳志辉紧赶了两步走上来，叫住诚亲王，揖手道：&ldo;虽说临成那小子蒙昧无知，就是个衣架饭囊，可若说他反叛起祸，奴才这当阿玛的自认他不是那样的人，敢问王爷，临成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奴才明白甭管是与不是，这案子已经成了定局，奴才眼下只想求个心安。&rdo;

诚亲王也坐进了马车里，&ldo;马佳氏犯得是谋杀皇上，通敌叛国的死罪，佥都大人记得丧事要办的冷清些，切勿张扬再落下口柄是非，唢呐笙簧不可吹奏，丧服能省得也省下吧。&rdo;

话落便放下了车帘，把人挡在了外头，马车走动起来，湛湛望着帘隙外他二伯孤独略微佝偻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楚，把头靠在诚亲王的肩头问：&ldo;王爷手里捏着最后一个办法，为什么这会儿了还不肯告诉我，不肯告诉我二伯他们？&rdo;

他把闵兮接过来坐在自己的膝头好让她更省力一些，&ldo;湛湛，你尽管相信我就好，这法子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泄露的可能，还有几天才到行刑的日子，咱们不能冒这样的风险。&rdo;

明明刀刃都架到脖子上了，诚亲王还是这样一副泰山崩于面前岿然不动的姿态，他的话语似一阵不急不躁的微风，感染得她也心定下来，夜幕降临，街边华灯初上的亮光时不时的漏进窗隙里，她枕在他的肩头，额前光线斑驳，慢慢的垂下眼睫坠入了马车遥驰的梦中。

秋决行刑的场所在骡马市大街与宣武门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名为菜市口的地方。这地方常年菜贩子集聚，到了行刑前一天衙门里要征用，得提前把这帮人驱赶走，清出一片空地作为行刑之处。

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衙门在骡马市北大街展开戒备部署，看热闹的老百姓大都集中在正阳门与宣武门之间的区域。围观之下，三辆黑布车帏的后档车，在王府侍卫的开道下，由南向北，穿过十字路口缓缓驶入北半截胡同。

监斩的诚亲王，敬亲王，十三贝勒进入胡同中刑部临时所设的官厅，衙役们赶紧上前请他们入内，厅内已有内阁军机处，三法司六部各衙门的首脑在此等候。

敬亲王叫来步军统领衙门还有□□营的人交待，&ldo;老百姓们爱凑热闹，等下你们的人要维持好秩序。出了乱子，拿你们是问。&rdo;两位军官忙握拳应是。

秋决的犯人有二十个，刑部尚书马益昌翻遍京畿道御史带来的赍本，上头由刑部拟定的监斩候无一例外都被皇帝的朱笔批示过，没有特赦的犯人，他看过之后把赍本交由众臣传阅。

诚亲王接过来看，按次序，临成的名字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这次刑部一共派出八名刽子手，四个一组轮番行刑，二十名犯人，那么临成应当处在第五组，也就是最后一组，这样倒是更有利于他计划的实施。

官厅外面的席棚设着香案，待京畿道御史宣读圣旨后，监斩官们接了旨升上临时所设的公案，与此同时刑部提牢司主事带着犯人出狱，从刑部的后门出发，穿过西江米巷，沿着正阳门西城的墙根，到了宣武门一直往南，终于到达了菜市口。周围人潮涌动，拥挤不堪，骑兵们在前面开道，沈自翁才十分艰难打当中穿过。

他下了马径直走到席棚前，给众官员见了礼，&ldo;回各位大人，犯人们已经带到了刑场。&rdo;

十三贝勒看向另外两名监斩官敬亲王还有诚亲王道：&ldo;既然皇上的旨意已下，也没必要再磨蹭了，不如就动手吧？&rdo;

诚亲王颔首，&ldo;那就动手吧。&rdo;见这两人大马金刀，说动手就动手的样式，敬亲王一怂，随即支吾说，&ldo;听……听你们俩的，动……动手吧。&rdo;

真正动手前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每个被判了斩刑的犯人都由刑部匹配的有一封&ldo;钉封文书&rdo;，上头记录着犯人涉案的案情，罪名。临刑前文书一开，罪状宣读完毕，刽子手们立马就要&ldo;出红差&rdo;。

头一批的四个犯人，众官比对犯人的画像，确认无疑后，沈自翁肃声对执事的差役道：&ldo;斩要犯四名，奉监斩官敬亲王，诚亲王，十三贝勒堂谕，马上开刀！&rdo;

堂下差役们昂首挺胸，应声嗻，大跨步走到刑场上去传令，街面上人头攒动，却是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甚至是兴奋的味道。

刑场当中披红挂彩，手抱薄刃厚背鬼头刀的刽子手，站在头一批犯人的左后方，听得一声令下，手起刀落，瞬间四枚人头落地。

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被枭首示众的犯人们临死前的反应形形色色，有破口大骂的，有高呼冤枉的，有不肯面朝北下跪谢恩被踹翻在地的，也有怕死屙尿，大泄一通的。

最终都不过是落了个尘归尘，土归土，□□脆利落的血刀封喉，一命呜呼的下场。黄泉路上，陪伴的也只是不明情理的陌生人们他们的喝彩叫好儿。

有声儿有响儿，眼前是铺天盖地的腥红，敬亲王嗖嗖直冒冷汗，不停咽着茶道：&ldo;姥姥的！这是爷头一回监斩，也是最后一回！这差事可不好玩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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