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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韭菜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曹操《短歌行》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它叫旱水仙,又叫韭菜莲。
绿蜡般的叶子,一簇簇就如韭菜;亦素亦雅的花朵,有着莲花般的清韵。公园中,道路旁,有着它们的身影,因为最普通不过,往往被人们视而不见。
但是,在我的桌案之上,却供着一盆;浇过了水,修长的叶子沁出深深的绿意!
也记不清具体的时节,它出现在了小院。
我见到它时,以为是一种不知名的草儿;只见它羞涩地垂着叶茎,静静地卧在一个泥瓦罐中。
大雪漫漫之际,寒竹瑟瑟之时,它的叶子尽枯了,犹如尘土一般。我想,它来得无声,也将去得无息呢!
料峭寒风过后,阳光逐渐温煦。我突然发现,在它枯干的叶子之间,竟然钻出了新芽!虽然它带着鹅黄的颜色,显得憔悴;但是,从死亡的境地中,它又获得了新生——该是多么令人赞叹啊!
端来了清水,搅入一些草木灰,为它仔细地沐浴一番。翌日,它就勃发出了盎然的生机!
转眼间,凤仙花又红,娇艳如梦。它亦如女大十八变一般,身姿窈窕,风情动人了!院落的阴凉,助长了它的清雅与可爱;它也以其幽姿,更增添了小院的宁静与平淡。我自在地享受着这恬淡的氛围,而它,莲,水仙,也尽情地躺在日月的怀抱之中,相得益彰,无限惬意!
终于,一个明亮的早晨,它开放了——洁白的花朵,花开六瓣;中间点缀着淡淡的黄蕊;从碧绿而修长的叶子中间擎了出来,俨如出水芙蓉,美得令人惊讶!这让我想起了曹植的《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我为它的花开而兴奋!我为它的美丽而自豪!
相处的时日久了,它竟然分蘖出了许多;几年下来,大门外的田沟边,可以植上一排排的了。每到七月间,无论骤雨之夜,还是赤炎之日,它们都相约开放;如同群仙女共赴蟠桃盛会,并且一连数月——真是姐妹情深啊!
它们中的一丛,被我请进了书房,依旧是那普普通通的泥瓦罐。有了它的出现,书房一扫窒闷的气息;有了它的出现,书房也似乎焕发出了生命的光彩!我看书,它就寂寂地伴我看书;我抬头望月,它就静静地陪我赏月。我快乐时,它就向我微笑;我失意时,它就默默无语。我的小屋离不开它,我好像也离不开它了。
岁月渐长,成家立业也就迫在眉睫。每每这种来自父母的殷切希望降临时,我就莫名的痛苦。早晨,我恹恹而起;深夜,我久久无眠。而它,依旧花落花开,明丽动人。
星月之夜,暗室独坐,我才发现,它消瘦的身姿,亮丽的脸庞,仿佛内心深处的伊人,若隐若现。然而,它近在咫尺,仿佛又相隔天涯……
我知道,她是在千百年前出现过一次,又千百年一次地出现了,出尘脱俗,善良可爱。然而,我毕竟是凡夫俗子一个,前途渺茫。只能,我只能将她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心痛了,神伤了,咬紧牙关,无语泪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对花小品,人生的初恋,未尝不是每个人对至真至善至美的追求?只要,只要我们心中有爱,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有情。只要我们心中有爱,天高云淡,鸟语花香,苦亦即甜,坎坷亦平途!
愿韭菜莲生生不息!愿我们的生活更美好,人生更灿烂!(作于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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