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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死亡时不过十岁,塔西亚后来一直没养成什么健全人格,只有幼童特有的、扯掉昆虫翅膀观察反应的残忍好奇像被保存进琥珀里上千年历久弥新,对于魔法巫术和各类医学自然学生物学有着出离的兴趣,几乎所有时间都缩在实验室里捣鼓,漫长的生命也足够她将大部分真理解剖得条分缕析。她很乖,不反抗不惹事,尼克劳斯自然乐意纵容幼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尼克劳斯的脾气糟糕透顶,又偏偏融合了两种怪物的血缘而强大过分,宛如一幅用伊凡弑子和农神啖婴的笔触混合描绘的灾难性油画,以畸形占有欲控制欲暴君般统治着自己的家人,稍一察觉反叛与逃离,便把纯银匕首捅进家人的心脏封印住扔入棺材,他曾以为最听话的小妹妹永远没机会受这惩罚,但三百年前他促成女巫大屠杀运动后,和女巫关系密切的妹妹在宅邸中庭擦肩而过毫无预兆捣过来的刀刃让他惊觉他大概一直把立场耦合错觉成了无条件顺从。
随后兄妹二人在中庭厮杀得昏天黑地,尼克劳斯的手指一节一节捏碎了妹妹的脊椎骨,獠牙直接嵌进心脏表面的动脉末梢,对方的咒语则将他的肠子和脏腑通通开膛炸了出来,以至于最后两具身体像碎裂的鸡蛋淅淅沥沥融成一摊。比较糟糕的是不死之躯在快速愈合中竟然不会自动分类,残肢碎块就这样乱七八糟地长在一起让二人四目相瞪。察觉到动静的其他兄妹才赶过来,以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把他们一块块重新切开再分别拼凑好。
事后尼克劳斯觉得很有必要为小妹妹也量身定制一副棺材,这不太容易,封印始祖的匕首对活尸无效,而一具身体彻底腐朽死去她的灵魂便会自由附着上其他身体,世界上有多少具死尸就有多少处可供狡兔藏匿的洞窟。尼克劳斯以他恶毒的智慧打造出一副玻璃水箱,用粘稠的透明胶质充填,塔西亚被关进去时就像琥珀封存的蝴蝶,胶水灌实口鼻与肺部,稍微颤动眼睫都异常困难,遑论施法逃离。水棺上方悬挂一只每三天淌下一滴血液的漏壶,宛如蛇牙沁滴的毒液作为维系她生存的养分无法死去,无法逃离,每每濒临死亡解脱便被按下重启键强行拉回。不知多少个日夜他将自己和水箱和其他封了兄弟姊妹的棺材锁在阁楼,点上橡木苔香薰再把留声机调到最响,对着画架挨个描绘过去,最后一个是塔西亚,脸颊是苍青色,眼球是灰炭色,嘴唇是石榴色,漂浮定格的发丝是粉金色,组合起来是一条死去的人鱼标本。漫长的生命里能作为锚点抓住的只有家人,这时候妹妹和大家都乖乖陪在他身边,孤独的国王端坐在黑白格交错棋子倒斜堆尸的棋盘上,手指反复抚摸棺面留下数道颜料混杂的曳痕,愉悦又满足。
当尼克劳斯觉得他们受到了足够惩罚或者他心情好时就会将人一个个放出来,然后又是一连串互相捅刀阴谋背刺再封印再放出的破事循环某次塔西亚甚至偷偷剖开他的腹部摘掉了部分器官,留下一张亲爱的尼克,我拿走了你的一颗肾,这对你来说不算大事我知道你会在十分钟内长好的字条转身遁匿。这对不死生物来说都只是调剂打闹,最后总归会抓回彼此重新拧在一起维持alwaysandforever的誓言。包括塔西亚在内所有人都不能逃离。
03.忒修斯
我相信你能做到,小妹妹。
尼克劳斯撑坐在解剖台边沿歪头望她,轻松地眯眼,滚动喉结带出的声音比炭烧沙砾更低哑。他的妹妹本质上是心脏残缺的锡皮人,性格言行大多在模仿附身尸体的生前,宛如随盛装容器改变形状的白水,他记得上上上次的躯壳是个热情活力的标准美利坚男高中生,上上次是差点蛊惑到她姐姐爱情的狼人alpha,再上次是个说英语发不出卷舌音会在人称后莫名加上桑和酱后缀的奇怪日本人,他得承认目前这副躯壳算不太糟糕的那类。年轻的女性beta,不至于对初临发情期敏感易怒的omega造成压迫感,法医的白大褂从头包裹到尾,耳后梳出宛如埃及式鎏金细蛇的发辫将褐金发丝固定盘收在脑后,此时捧着热雾蒙蒙的咖啡一口一口啜着,企图将过劳工作的疲倦驱逐出眼梢眉桥,慢腾腾的解说声中咖色与乳白徐缓旋开螺纹拉花:
我没研究过混血始祖的身体,原理应该差不多。有两种方式可以解决omega的体质弱点,首先是长期服用药物抑制,嗯根据等价交换的自然规律本质上是把特殊时期需要承担的痛苦尽量均摊到每时每刻。然后是彻底根除的方法,需要摘除体内全部第二性别器官腺体,代价有点大,而且不可逆。你倾向哪一种?
听起来后一种需要切开我的肚子?
如果你期待挥一挥魔法小棒棒轻松变性的方式,我建议你回去看几集卡通片入睡尽量做个好梦。她显得为难,那么你怎么选?
啊他微笑着站起,手掌轻而缓,雨云一般压在妹妹肩头,你明明最了解我。
好吧,我现在开始准备手术。塔西亚吹开咖啡表面的浮沫,眉眼被熏染得那股疲乏都成了玻璃表面摇摇欲坠的雾珠,转身离开之际手背连同咖啡杯被另一只手掌包裹住。尼克劳斯用从尸体上折下的一根断指搁进咖啡里搅拌,鲜血呈一朵曼妙虞美人在深褐色液体里轻柔绽开,直到彻底搅匀他才夹起断指抖了抖,骨肉嵌套的截面抹过杯沿为它镶上一圈红釉,抬头和横剖樱桃肉同色的嘴唇扬了点笑,这个比咖啡提神得多。脆弱、怯懦、沉默,亲爱的妹妹,你总是表演得很完美就像你还是个纯粹无瑕的人类,至少现在放开尽情享受一下怎么样?我可不想在手术中因为你精神不集中而被切到不该切的地方。
对方看眉目似乎无动于衷,半晌突兀地抽出手,仅由他握着咖啡杯低头含住杯沿,像抿上口脂膏体,血迹在唇缘上拓下半弧,我尽量注意不把刀留在你肠子里。
吸血鬼的身躯远不如人类那么娇弱,莹润珍珠般需要无菌环境组成的天鹅绒层层包裹。工作室稍微整理了理便用作手术地点,解剖尸体与尼克劳斯啃了一半的晚餐都挪进墙内的冰柜,手术台替换原本的解剖台,尼克劳斯漫不经心搭着腿坐在上面,歪头斜睇着妹妹忙碌于捣鼓必备药械。白大褂从襟口第一颗自膝上最后一颗扣子纽结严密,橡胶手套勒紧袖口,收进医帽的金发仿佛一条在笛音指挥下盘回陶罐的蛇,她依次摆齐瓶瓶罐罐,码放好手术道具,为手术刀更换刃片像给枪支上膛。腹内间歇的滞坠感是乱入协奏的杂音,敏锐神经足够他剥剔出颈部血管中闪逝的烫意,只是不等他动作塔西亚便转过来一边挂上口罩一边说到:请脱掉全部衣物,平躺下。
世界上无论谁都得乖乖听医生的话,对不对?他片刻停顿后闷闷地嗤笑了下,手指搭上领口,我会尽量克制住羞涩,希望我的努力是值得的。
她嗯了声,手指掠过耳侧捋出几缕勒进口罩的发丝,推着医疗车过来器械瓶罐的磕碰就像绿皮火车转走声。尼克劳斯将衣物挑在指尖上抛进角落,转身躺下放平四肢,不知是经过千年才难产而出的性成熟不太健全还是他将大部分异动都压制住了,他的发情热潮相比其他按捺不住拧成一朵淌蜜花朵的omega来说并不剧烈,倒更接近处于某种持续的低烧,雾状绯红从苍白肤底诱发而出,薄汗沾湿蜷曲额发柔和颧骨也轻轻裹住瘦削精干的身体那台多年以来支持他杀戮行暴的精密机械,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刚从沉船中打捞而出、湿漉又雾化斑驳的古董银器,还有余裕在看到她拿起工具时挑眉问到:告诉我那是什么,妹妹?
扩张器,塔西亚毫无保留展示那个手钳状金属工具,解释得安静无波,开始之前需要对身体内部进行消毒杀菌,可以选择跳过这个环节,然后在内部创口感染和重度感染之间撞撞运气。介于你并不是普通人类,总会没事的,大概。
他阴恻恻地眯起眼,反复抿过的嘴唇红得像要凭空渗出樱桃靡汁,好,我许可你,他嗤笑,沙哑而容忍地吐息,像个审视贡品的国王,你可以按照既定步骤做一切应该做的,而我会配合当个乖病人。
那最好不过,塔西亚竖起一根手指下压,现在请分开双腿。
他的喉结在大片湿漉瓷质的颈肤下缓慢滑动,悬而未定,被命令的不快让傲慢的国王太阳穴里血管轻抽,最后理智稍占上风,遵从地牵开两条修长的腿。大腿内侧有着雕刻刀琢磨的轮廓与石膏冷却的颜色,越往上越发趋近于潮红,到达根部几乎要渗出炼金用的朱砂,被隐约有勃起征兆的性器稍稍遮挡。而在腿部肌肉放松的时刻他便清晰察觉内部淤积的一汩液体滑过甬道,发情期的身体大概比他预想的更过敏,扩张器的上下缘抵上会阴时入口即刻机械性地收缩,一个介于抵挡和吮进之间的肌肉环痉挛反应。随着金属片毫无停滞的挤入肉质向两侧堆拥,露出内里隐秘液体潺潺的曲折窄径,像朵被心急蜜蜂用针喙凿开内苞的石蒜花卉。
他忍耐地吞咽,眉毛紧蹙,虚眯的目光刮过上方妹妹的脸。没被口罩遮盖的双目默然聚焦,活尸的瞳仁因轻微尸变呈现絮状浊灰,虹膜边缘微微透光,情绪早在萌发之前就埋于坟茔。面对她最大的好处在于无论她做什么你都很难产生羞耻不适,情感残缺症这玩意儿和哈欠一样具有传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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