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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偌大的室内,奴仆也皆退下了
傅老夫人依旧端坐在软塌上,她手中转着佛珠,看着纪氏的一双眉目半敛,神色极为平淡:&ldo;我知晓你心中有怨。&rdo;
纪氏抬了脸,她面上有几分愕然,而后是呐呐而语:&ldo;母亲这是什么话&rdo;
&ldo;如今屋中无人,你也不必有此作态‐‐&rdo;
傅老夫人的声音很淡,她看着那镂空香炉,依旧是旧日的一抹檀香:&ldo;你和程氏都不是我亲自挑的儿媳,偏偏我待她却要比待你好即便我知道,她不如你聪明,甚至不如你八面玲珑,能言善道,可我偏偏还是择了她为主母,由她管家。&rdo;
纪氏依旧跪在地上,她眉眼微垂,低声说道:&ldo;长嫂持家,这很应当儿媳又怎会因此生怨,母亲委实多虑了。&rdo;
檀香袅袅,一抹檀香一抹佛香‐‐
傅老夫人低头看着纪氏:&ldo;即便没有程氏,我也不会把这权力交到你的手上。&rdo;
纪氏眉心一跳,袖下一双手紧紧攥着,她抬头看着傅老夫人刚想说话,便听她平声一句:&ldo;十二年前那份糕点是你换的吧。&rdo;
十二年前,糕点
纪氏身形不稳,差点便要往前摔去。
她双手撑地,好一会才稳住了身形,良久才垂着头低了声,赔笑道:&ldo;母亲莫与儿媳开玩笑了,那件事不是早就查明了吗?当年是大嫂房里的厨娘失手加错了料,这才连累了二哥儿断了气,与儿媳又有什么关系呢?&rdo;
傅老夫人看着纪氏,手中依旧转着佛珠,她面容严整,絮絮而道:&ldo;大哥儿去得早,二哥儿虽是庶出,长得与大哥儿却甚是想象,我便自幼要多疼他几分,连带着杜姨娘的身份也要高抬了几分&rdo;
&ldo;你那会生下三哥儿,又觉得我不喜你,连带着三哥儿也不欢喜。只怕日渐往后,你母子二人在府中越发没个地位&rdo;
纪氏依旧垂首跪着,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攥着,越听一言,脸色便越发白一分良久她才哑声说道:&ldo;儿媳是怪过母亲,阿冀明明是嫡子,您却正眼也未瞧过他反而是拿那个庶子当做宝贝。可儿媳即便再恨,那也是老爷的孩子,何况秋月斋的人向来不喜儿媳,又怎么会让儿媳经手糕点?&rdo;
&ldo;你的确未经手糕点&rdo;
傅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一顿,她眉眼微抬,看着纪氏慢慢说道:&ldo;可是你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不行二哥儿出事那天,三哥儿也在。&rdo;
☆、第三十九章
炉中檀香依旧徐徐升起,于这半空之中,没一会便被屋中残留的几道风吹散了。
纪氏跪在地上,膝下虽放着厚重的地毯,可她还是觉得有一股凉意穿过地毯侵入了她的膝盖,连带着整个身子骨都泛起冰冷意。她半抬了脸,素来矜贵而端庄的面容在这一刻只余苍白
她看着傅老夫人,红唇瓮张,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良久才垂了眸子、颤声而道:&ldo;母,母亲,您在胡说什么?&rdo;
纪氏袖下的手紧紧攥着,面容微整,才又说道:&ldo;阿冀那会才多大,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rdo;她说到这,便又跟着一句:&ldo;母亲便是再不喜欢儿媳,也不该拿这样的话来冤枉儿媳&rdo;
她一面拿着袖子抹着泪,一面是絮絮哭道:&ldo;儿媳嫁入王家十余年,育有一子一女。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亲这话,真是,真是太过诛心。&rdo;
&ldo;诛心?&rdo;
傅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一顿,她端正的面容闪过几许讥笑:&ldo;好一个诛心!&rdo;
&ldo;你知道程氏素来疼爱二哥儿,隔三差五便要送糕点过去你更知道二哥儿最喜红枣糕,程氏送去最多的便是这道糕点。当日你让人领着三哥儿去秋月斋杜姨娘对你虽有所忌惮,待三哥儿却是极好,何况一个稚子幼童,谁又会去多想什么?&rdo;
她说到这,看了看纪氏颤动的身形,眼中嘲讽越浓:&ldo;当日你给三哥儿同样备下了红枣糕,只是与程氏送给二哥儿的不同,你给三哥儿备下的红枣糕却是添了核桃。核桃味淡,若是磨碎放入红枣糕中本就无人会察觉‐‐&rdo;
纪氏放下袖子,她依旧白着脸,声音却比先前要稳几分:&ldo;母亲持家多年,行事所言向来公道,偏偏对媳妇&rdo;她话一顿,跟着便又一句:&ldo;前尘之事,母亲无凭无据便要把罪名安到儿媳的头上儿媳,儿媳实在心有不服。&rdo;
屋中有一瞬的沉寂
良久才传来傅老夫人冷淡的声音:&ldo;你自认聪慧,又觉行事无所纰漏只是纪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do;她说到这,是又一句:&ldo;当年伺候三哥儿的丫鬟,是叫平儿吧?&rdo;
&ldo;平儿?&rdo;
纪氏一怔,不知傅老夫人此时提到平儿是为何意,那个丫头早几年就被嫁出去了。
傅老夫人看着她,声音缓慢:&ldo;丫头贪嘴,当年你给三哥儿备下的糕点,她也吃了‐‐&rdo;
她看着纪氏骤然大变的面色,嗤笑一声:&ldo;若不是因她一时贪嘴,我又怎会知我的好儿媳竟有如此本事,如此心肠?&rdo;
纪氏身形一歪,这回却未曾撑住,直直往前摔去
她脸色煞白,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屋中沉寂,而她残留的几道清明正在提醒她,眼前人是真的知道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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