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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方嬷嬷就敲了门,来唤沈瑜回宫。
沈瑜向来睡得轻,可这次大抵是累极了的缘故,竟没能听到,还是宋予夺出声回了方嬷嬷一句,又将她给唤醒了。
沈瑜一起身,险些又跌了回去,宋予夺伸手扶了她一把,低声问:&ldo;可要再休息会儿?&rdo;
&ldo;不。&rdo;沈瑜的嗓子有些沙哑,她摇了摇头背对着宋予夺,去翻了自己的衣裳来穿。
收拾妥当后,沈瑜开了门让方嬷嬷进来,将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寻了幕篱来戴上。又从方嬷嬷手中接了那碗早就备好的药,一咬牙仰头喝了下去,将碗一放,就离开了。
她走得干净利落,头也不回,没有半点留恋,或者求情的意思。
宋予夺抬手按了按眉心,又叹了口气,指间仿佛还残存着她留下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第2章
天刚破晓,街上还没什么行人。马车驶过空旷的街巷,悬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瑜自打出了门就没开过口,上了马车之后,更是直接倚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她身子不舒服得很,腰背酸疼,抬手间衣袖滑下,还能看到淤青。早前穿衣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怕是留了不少痕迹,只是没想到看起来会这么严重。
宋予夺到底是行伍之人,就算昨夜已经堪称是克制,可对她而言仍旧算不得温存。
方嬷嬷昨夜是听了墙角的,但还是例行问了句:&ldo;可有什么妨碍?&rdo;
沈瑜面无表情地垂着眼,一点点将衣袖给捋平整了,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攥起:&ldo;并没什么异样。&rdo;
&ldo;那就好。&rdo;方嬷嬷幽幽地长出了口气。
之前宋予夺曾经旁敲侧击地向皇帝表示过想要拒绝试婚之事,他本意是不想碰个毫无干系的人,也怕万一带累了试婚宫女的性命。他倒是一番好心,可对于帝后而言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愈发笃定了心思要遣人一试。
锦成公主是方嬷嬷看着长大的,她心中自然也是向着公主,希望公主此番能挑个如意的夫婿,琴瑟和鸣。
&ldo;等到回宫后,我会回禀皇后娘娘赏赐你。&rdo;方嬷嬷对沈瑜的态度很微妙,&ldo;你这两日不必当值,回去好好歇着。&rdo;
沈瑜抬眼看向她:&ldo;嬷嬷,我不要什么赏赐。&rdo;
&ldo;不要赏赐,那你想要什么?&rdo;方嬷嬷的声音抬高了些,&ldo;辰玉,你莫不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rdo;
因她名字中这个&ldo;瑜&rdo;字撞了贤妃的闺名,所以入宫之时,姑姑就将她的名字改成了辰玉,这些年一直沿用了下来,知道她原名的人反倒是屈指可数了。
沈瑜一见方嬷嬷这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颇有些无奈地解释道:&ldo;嬷嬷不必多虑,我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rdo;
纵然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跟她提起。
以往的试婚宫女,无非就两种下场,不安分的悄无声息地被抹杀,运气好的,或许能陪嫁入驸马府中。沈瑜若是敢在此时表露出一星半点对宋予夺的钦慕,只怕就会立即被划入到&ldo;不安分&rdo;的那一列。
方嬷嬷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咳嗽了声,又问道:&ldo;你想说什么?&rdo;
&ldo;我不要什么金银,只想求一个恩典。&rdo;沈瑜攥紧了手,&ldo;按宫规来算,五年后我才能放出宫去。只是我家中父母年迈,又体弱多病,只怕耽搁不起……因而我想求娘娘允准,让我能提前离宫。&rdo;
&ldo;你想离宫?&rdo;方嬷嬷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眉毛高高挑起,很是诧异的模样。
沈瑜目光落在马车铺着的地毯上,低眉顺眼地答道:&ldo;是。&rdo;
方嬷嬷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沈瑜,片刻后方才问:&ldo;皇后娘娘与公主皆是宽厚的主子,你若是安分守己,将来公主嫁入将军府,你也可以陪嫁过去当个妾室,不说锦衣玉食,可也比寻常人家好了不知多少。你竟想着出宫?&rdo;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隐晦地提醒沈瑜:&ldo;你若真是出了宫,将来婚嫁之事可就为难了。&rdo;
毕竟,沈瑜如今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沈瑜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对于这些事却也不是一窍不通,方嬷嬷所说的事情她也早就考虑过了。
但衡量再三,她还是觉着离宫更好一些。
毕竟就算她能侥幸陪嫁进了将军府,那也不过是个妾室,这条命始终是握在公主手中的,一个不妨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ldo;嬷嬷说的我都明白。只是父母病重,家中又有幼弟无人照拂……&rdo;沈瑜长长地叹了口气,&ldo;再者,公主与宋将军郎才女貌,实为良配,我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宫女,又岂敢掺和其中坏了好事?&rdo;
沈瑜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早些年扯的谎更是屈指可数,先前准备这番说辞的时候还担心会出岔子,可真到了这关头却好似开了窍一样,情真意切得很。
就好似她真的急着回家为爹娘侍疾照拂幼弟一样。
方嬷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ldo;你果真这么想?&rdo;
沈瑜道:&ldo;千真万确。&rdo;
&ldo;那好,待到回去之后我会代你向皇后娘娘陈情,只是结果如何还是得看娘娘的吩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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