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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嬷嬷是太后的心腹,若只是传唤人过去,断然用不着她来跑这一趟的。
&ldo;是有一桩事,我想提前同你说一说。&rdo;花嬷嬷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她,示意她替自己撑着,而后袖着手,向观云殿走去,&ldo;宋将军的事,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吧。&rdo;
沈瑜跟上去,替她撑着伞,轻声道:&ldo;晴云姑姑方才同我提了一句。&rdo;
自从沈瑜当了尚宫局司记后,诸事都料理得极为妥当,花嬷嬷看她也愈发觉着喜欢,待她也格外好些。所以此番才会亲自前来,同她说这桩事。
&ldo;方才安平长公主带着宋姑娘进了宫,&rdo;花嬷嬷停顿了下,又道,&ldo;宋将军带兵出征前,嘱咐了两件事,说是若他万一有个好歹,便让宋姑娘代他陈情。&rdo;
沈瑜垂着眼,安静地听着。
花嬷嬷道:&ldo;这第一桩,是同锦成公主的亲事。第二桩,则是与你有关的。&rdo;
第27章
寒风携卷着细雪,沈瑜半侧身子都在伞外,脸色发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ldo;宋予夺走前曾留话,说此战生死未卜,若万一战死,便让宋姑娘代他来退婚,绝不带累锦成公主半分。&rdo;花嬷嬷的声音并不大,被寒风吹散开来,&ldo;再有,你曾为锦成公主的试婚宫女,清白予他,婚事作废之后恐你不知该如何才好,故而宋予夺又使宋姑娘向太后为了求了份恩典,允你出宫……&rdo;
沈瑜动了动唇,可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早前宋予夺就曾经拿这话问过她,可她当时并没放在心上,而最后一次在永巷相见时,她还拿话挤兑了宋予夺。但自始至终,她都未曾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宋予夺,说自己已经向皇后求了出宫的恩典。
宋予夺并不知晓此事,怕她在宫中蹉跎数年,也怕锦成公主再迁怒于她,所以出征前留&ldo;遗言&rdo;之时还记挂着她,尽自己所能地给她安排了后路。
归根结底,他二人之间,宋予夺是始终记挂着她,只是她并没放在心上罢了。
花嬷嬷又道:&ldo;我看宋将军那话的意思,等你若是出了宫,想要什么,都尽可以开口同宋家要。算是他亏欠你的。&rdo;
有雪落在她颈上,沈瑜侧了侧头,低声道:&ldo;他把我想得太柔弱了些。我若是真出了宫,不需依仗宋家,也能过活。&rdo;
沈瑜并没有想要挑剔宋予夺的意思,只是百感交集,话到嘴边就变了味。
&ldo;有备无患罢了,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rdo;花嬷嬷叹道,&ldo;像他这样的将军,能记挂着这事已是不易,平生只知道沙场杀敌,只怕压根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只能自己有什么,便给你什么。&rdo;
怕她在宫中受委屈,所以请太后放她出宫;也怕她在宫外无依无靠过不好,受人欺负,所以让宋家给她当倚仗。直来直去得很。
但也的确是有什么,便都承许给她了。
沈瑜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别人待她如何,她便如何回馈。
入宫近十年,有过想害她的,她一一报复了回去,也有像晴云这样待她好的,她便&ldo;报之以琼瑶&rdo;。
如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宋予夺的好,可人已经没了,她无从回报,心中空落落的。
花嬷嬷见她沉默不语,便又道:&ldo;宋予夺为国捐躯,他所求,太后娘娘已经应允。&rdo;
沈瑜应了声,紧紧地抿着唇。
从尚宫局到观云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沈瑜渐渐平静下来,觉出点不对来。若真像花嬷嬷所说的,那只需传个旨意放她出宫就是,何必又要特地把她叫去观云殿?
&ldo;嬷嬷,&rdo;沈瑜轻声道,&ldo;太后娘娘召我到观云殿,是为着何事?&rdo;
&ldo;我方才还想着,你要什么时候才问我。&rdo;花嬷嬷无奈地笑了声,&ldo;太后召你,的确是另有一桩事。&rdo;
没等沈瑜再问,她便直截了当地挑明了:&ldo;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你嫁到宋家去。&rdo;
沈瑜蓦地抬起眼,瞳孔一缩。
&ldo;这……是宋将军的原话吗?&rdo;沈瑜有些不大信。
&ldo;不是,&rdo;花嬷嬷摇了摇头,&ldo;宋将军只说了请太后允你出宫,并不曾提及其他。&rdo;
这遗言生效的时候,他早就战死边关了,又怎么会让她嫁过去?
沈瑜攥紧了手,斟酌着问道:&ldo;您方才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rdo;
花嬷嬷回过头来,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ldo;你在我面前不必这般小心,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rdo;
观云殿已在不远处,花嬷嬷放慢了脚步:&ldo;皇后娘娘的意思,你既已是宋将军的人了,又同他两情相悦,嫁到宋家去方才算是名正言顺。&rdo;
&ldo;两情相悦?&rdo;沈瑜渐渐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咬牙道,&ldo;我竟不知有此事。&rdo;
她对宋予夺,不过是感怀,谈不上什么情爱。纵然宋予夺为她筹划后路,那也不是出于什么感情,不过是责任使然。
皇后急匆匆地为他们扣上个&ldo;两情相悦&rdo;的名头,又是为了什么?
若宋予夺还活着,她敢与宋予夺&ldo;两情相悦&rdo;,那只怕离死也不远了。眼下宋予夺人都死了,锦成公主不想嫁了,她倒是能光明正大地担这个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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