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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归山（第2页）

在离海岸线极其遥远的大陆内部，有一片终年风雪不休的白茫茫世界，世人称之为北寒境。

此间气温极低，越是深入其中风雪就越大，故而自古以来就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在此定居。

在这片白色世界的中心地带，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宛若一只匍匐于地的巨龙，其中最高的一处山峰犹如巨龙仰首般咆哮直插天际，深入云层之中，站在地面上抬头远望便仿佛看见了传说之中的擎天之柱，挺拔而威严，孤高而壮丽。

此刻已是深夜，在这座巨山的半山腰处竟有点点灯火闪烁，彼此汇集在一起，成了一大片鳞次栉比的楼台殿宇。

山外风雪骤如暴雨，山内一派和谐安详，偶然间还能看到一两个身着白袍的身影在其间穿梭，大多形色淡然，脚步轻盈。

而在其间的某一处大殿之中，灯火通明金光璀璨，偌大的殿内别无他物，唯有摆着满满当当的各种令牌，全都浮空悬于地面，自下而上朝着极高的大殿穹顶依次排列开去，构成了一座颇为壮观的金字塔。

仔细看去，在这些令牌上皆绘有图案不同的印记，印记形状不一，但都如烛火一般散发着萤黄色的微光，如同呼吸一般缓慢闪动。

然而忽然间，在某个区域中有三块令牌突然先后熄灭，啪嗒一声各自摔落在黑玉铺成的地砖上，传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两个在一旁打坐的道童顿时被声音惊醒，急忙上前捡起那三块令牌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其中一人说道：“不好，是肖师叔她们，快去禀报镇山大人！”

……

……

“这么说来，你是在很小的时候因躲避仇家，被爹娘抱进这秘境中生活了十四年，直至昨夜三名自称大雪山的人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想要将你强行接走，结果和秘境之中的一位前辈起了冲突，导致双双陨落？”

宁悬立于船头吹着海风，一边听着陆道止的娓娓道来，一边陷入自己的沉思。

如今他们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一路上倒也相谈甚欢，而陆道止也终于是得知宁悬乃是出自于一家与大雪山不对付的宗门，只是宗门名字暂且不能透露，她之所以出现在这藏佛岛，乃是因为前不久在禹州城游历时突然撞见了这三名大雪山女子驾船出海，于是使用秘法在后边一路跟随而至。

她原本只想躲在一旁悄无声息地查探大雪山的目的，谁知被陆道止的那道剑气殃及池鱼，这才被迫现身。

此时他们二人正穿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这是离大陆极为遥远的一片海域，按照宁悬的说法，为了防止在半路遇见赶来的大雪山之人，她选择向西南绕了些路，以他们的速度还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上岸。

陆道止坐在一旁偷偷打量她的侧脸，不知是不是学那几个大雪山女子的坏习惯，上了船之后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顶斗笠戴在了头上，隔断了陆道止那道每每偷看向她的目光。

不过虽然脸可以遮挡，但是傲人的身段经由海风一吹则更显突出，陆道止从小就生活在孤岛，哪里见识过这般场面，所以常常感到脸红心跳。

在告诉给宁悬的故事中，陆道止还是选择性地隐瞒了许多，毕竟他目前还无法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仅相识不到一天的少女，有些事说得太多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是的，关于外界的事情，爹娘告诉我的很少很少，他们一心只顾修行，而我也不愿去多问，等到他们去世之后，就更加什么都不知道。”陆道止轻轻一叹，想到此处心中不禁默然。

昨夜的那些画面仍清晰地印在他的脑中，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旋涡让他突然深陷其中，想不透，理不通。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调查这件事？”宁悬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由说道：“此事事关大雪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调查。”

“我很想知道，大雪山究竟是什么？”陆道止疑惑地望向她，这两日之内他频频听闻这个地方，但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所以很是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让人如此讳莫如深？有这么大的魔力？

闻言，宁悬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方才转身指着遥远的西北方轻声说道：“自古以来，在这个世界上有陆地的地方就会有人，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如此兜兜转转无数年，风雨飘摇历史变迁，谁都不想居于人下，谁都想问鼎巅峰，于是久而久之，那片江湖便总是会反复涌现出各种各样的大小势力，彼此之间争斗不休各领风骚。直至今时今日，目前江湖上公认排名前三的宗门分别是——道天宗、大雪山、无为观。所以你问大雪山是什么，大雪山是一处地方，也是一个修行宗门，他们这一脉已经相传了数千年，历史悠久底蕴雄厚，其中高手更是不计其数，像你这般的凡夫俗子，莫说大雪山的山门了，只怕连偌大的北寒境都走不太远。”

宁悬叹息一声，一时之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听完，陆道止也是一脸默然，虽然宁悬已经说得简单了，但陆道止还是感受到了心头的压力。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陆道止下意识地征询宁悬的意见。

宁悬也不扭捏，直接说道：“自古以来，人族繁衍存续之道皆在于修行一事，此为世间安身立命之重要根本，故修行与否，命运天差地别。但天道向来偏颇，并非所有人都有修行资质，而即便资质允许，又因自身天赋有着快慢之别，再加上后天道途命运种种，亦是难事。此之一途就犹如鲤跃龙门，世人争先恐后努力争渡，手段谋略齐出，只因唯有站上最高点，才有俯瞰天下的资格。”

说完又看向陆道止：“所以不管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的建议是至少先从试着修行开始吧，这样即便大雪山再找上门来，也好有些自卫的手段。”

说着又看向陆道止的腹部，若有所思道：“之前那等手段，能用的次数想必并不多？”

陆道止脸色微变，她这话确实没有说错，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一切，目光炯炯地站起身来，对着她弯腰拱手，无比认真地说道：“还请姑娘教我修行之法，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日若是能报答姑娘，在下绝不推辞。”

宁悬也不意外，摆手说道：“这倒不急，反正你都已经浪费了十四年的光阴，先等上岸再说吧，修行道远并非一日之功，在此之前你倒是可以先了解一下这方世界，等成竹在胸之后再想往后之事。”

宁悬轻飘飘地说着，显得很是老道，但落在陆道止的心头却犹如千钧之重。

他人自幼早登山，我却不知山何在。

顿时，陆道止的心境更加迷茫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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