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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滚下。
“噢,上帝,”安迪低声道,挣扎着站了起来。
恰莉再也坚持不住。她双手捂着脸,无助地哭泣起来。
一群人聚集在女厕所门前。有一阵门曾被挤开过,可安迪什么也看不见,现在他看见了。那两个跑过去的保安正领着一个穿着军装,看上去很粗鲁的年轻人朝治安办公室走去。年轻人工在对他们破口大骂,满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他膝盖以下的大部分军裤已不见了,手里拎着两个正在滴水的黑家伙,看样子大概是他的鞋。三个人走进办公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大厅里响起一片兴奋的嘈杂声。
安迪坐了下来,将恰莉搂在怀中,他现在很难集中精力思考;思绪就像银色的小鱼在阵阵作痛的黑色海洋中左突右冲。但他必须坚持,要想逃离困境,他需要恰莉。
“他没事,恰莉,他没伤着。他被带到治安办公室去了,来。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恰莉渐渐平静了些,透过涟涟的泪眼,向他讲述了发生的事。她无意中听到那个年轻人在打电话,就做了一些随意的猜想,觉得他正在欺骗电话那端的女该。“后来,我回来时看见了他,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发生了。它一下子跑了出来。
我差点伤害了他,爸爸。差点把他伤得很厉害,我把他点着了!”
“小声点。”安迪说,“听我说,恰莉。我觉得这是这几天最让人高兴的事了。”
“是吗?”恰莉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他。
“你说它从你体内跑了出来。”安迪挣扎着说,“它是跑了出来。但和以前不一样。这次只出来了一点点,刚才确实很危险,亲爱的,可是……你本来有可能点着他的脸或头发的。”
这念头把她吓得一哆嗦,安迪轻轻地把她的脸扳了过来。
“这是下意识的。它总是针对你不喜欢的什么人。”他说,“但是你并不想伤害那个年轻人,恰莉。你……”安迪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觉得头痛阵阵,有一阵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讲话。
恰莉仍能感觉到那个坏东西在她脑中狂奔乱跳,就像是个邪恶而愚蠢的小动物,想要钻出来再做些什么。如果你打算干点什么——比如从电话亭里拿钱——就得把它放出来……可它还会做别的事情,相当可怕的事情。
(就像那次在厨房里,噢,对不起妈妈。)
你来不及把它收回,但现在不要紧了。现在她再也不愿想它了,再也不愿(绷带,妈妈必须缠上绷带,因为我弄伤了她)想它了。现在重要的是父亲,他瘫坐在椅子里,脸上写满痛楚,面色惨白,眼睛血红。
噢,爸爸,她想,如果可能我真想和你交换一下我们的能力。你很疼但你能控制它。我的能力比你大而且一点儿也不疼,但有时当我很害怕时——
“我弄到了钱。”她说,“我没有打开所有的电话亭,因为袋子已经太沉了,我担心它会漏。”她急切地看着他,“我们到哪儿去,爸爸?你得躺下休息。”
安迫把手伸进纸袋,慢慢地将一把把硬币装到自己夹克的口袋里。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是头,他只想再弄辆出租车进城去,注进看见的第一家旅馆。但他很担心,出租车会被跟踪,而且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一那辆绿色轿车里的人仍在紧追着他们。
安迪竭力回忆着自己对奥尔巴尼飞机场所知道的情况,首先,这是奥尔巴尼县飞机场,它不是在奥尔巴尼市内而是在康勒尼镇。震颤派(美国新教一派别)地区——以前他祖父不是告诉他这里是震颤派地区吗?这些人现在还在吗?高速公路的情况怎样呢?收税公路呢?答案终于出现了:有一条路,叫什么大道来着?北人道还是南大道?
安迪睁开眼,看着恰莉。“你还能走路吗,亲爱的?大概两英里·当然。”她睡过一觉,精神相对好些,“你行吗?”
问题就在这儿。他也不知道。“我会尽力的。”他说,“我想我们应该走到大路上去,然后找辆车坐,亲爱的。”
“搭便车?她问。
安迪点点头。“跟踪一个搭车的人可不那么容易,恰莉。如果幸运的话,我们早晨就可以到布法罗市了。”但是如果不走运的话,就会一直站在叉道上朝过往车辆不停地招手,直到那辆绿色轿车开过来。
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行。”恰莉忧心忡忡他说。
“来吧。”他说,“帮我一把。”
当他站起来时,一阵巨痛暮然袭来。他晃了晃,闭上了眼睛。当地再次睁开眼时,人们看上去都那么不真实,颜色也显得大耀眼了。一个女人从旁边走过,高跟鞋踩在机场地板砖上哒哒作响,像有人在用力摔打地下室的大门。
“爸爸,你真觉得可以吗?恰莉的声音微弱而充满惊恐。
恰莉,只有恰莉看上去一切正常。
“我觉得我行。”他说,“我们走吧。”
他们离开大厅,走的不是进来的那扇门。那个曾看见他们进来的搬运工正忙着从一辆汽车的行李箱中往下卸皮箱。他没有看见他门出去。
“走哪条路呢,爸爸?恰莉问。
他朝两边望望,看见了下边朝集散站大楼右侧拐去的北大道。可问题是怎么过去呢:到处是通道——过街桥,地下道;到处是路标——禁止右转,停车,靠左行,禁止停车。在凌晨的夜幕中,交通信号像不安分的精灵上下飞舞,闪烁不停。
“我想是这条。”他说,他们沿着一条挂满“只准装卸’牌子的小路走过集散站大楼。一辆银色的奔驰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头上那盏钠灯在车身上的反光使安迫不禁哆嗦了一下。
恰莉询问地看着他。
安迪点点头。“尽量靠边走。你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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