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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晚天已全黑。“张少爷,有人找~”修远装成仆人一般,到屋内禀告,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是曲墨吗?”“曲墨是谁我不认识,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问是不是张枫公子府上。”
“那还不请进来?小远。”枫也装模作样回应修远。众人听罢纷纷退下,留下环翠假装丫环,文勇假装家丁。雁声上前伏在枫耳边说了几句,也退下了。枫带着文勇出门迎接。
“曲兄光临寒舍,不曾远迎,失敬失敬。”说着,枫与曲墨寒暄几句,将他迎进屋内。
“先前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兄台是知州内侄,竟然向典史狂言兄台乃我义弟,实在是羞愧。”
“曲兄此言差矣,我先前不说,就是不希望叔父的身份,会影响我与曲兄的情谊。况且叔父是叔父,我只是一介布衣,曲兄有大才,我是真心佩服,想要结交。曲兄能认我为义弟,是我的荣幸,难道说曲兄是看不上我这个义弟?”
“贤弟这是说哪里话?如果我不是真心结交,怎么会甘冒风险,带来这个。”说罢,曲墨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张枫。
“这是?”枫赶紧接过。信封中有一叠名录,枫打开浏览起来。
“这是平江县一年来买卖人口超过两次的登记名录。那日贤弟所找,是否是这个啊?”
枫面露惊讶之色,“曲兄如何获得?”
“典史大人恐怕对贤弟身份有怀疑,所以才推脱翻阅案卷之事。今日典史大人已命人查找统计,然而我想到老妪的状纸已经退回,府衙就算是查出蛛丝马迹,恐怕也不会有人做主深究。然而我只是小小书吏,不能僭越要来名单,但我实在担心芳喜姑娘的安危,不能明知有难却袖手旁观,所以费尽心力暗中誊抄一份送来,若能对找回芳喜姑娘有帮助,也算我不枉穿官衣。但请贤弟一定替我保密。”
“曲兄大义,小弟佩服。我替芳喜姑娘先行谢过曲兄。今日之事,我绝不对外传。”
“希望贤弟早日救回芳喜姑娘。”曲墨一脸正义地说。
两人接着又闲聊一阵。期间,枫一再表示,他要写信给叔父推举曲墨,等他找到芳喜,要前去东宁,面见叔父,当面再次保荐。曲墨则多次感谢枫的好意,多次言明是出于同情和正义,才出手相帮,今日就算是换成其他人,他也一样会拔刀相助。当然,他也没有拒绝枫的好意,反而是多次讲到自己为民请命的宏志。
“曲兄,我还有一事不明。内城如倚红楼等青楼,买入姑娘都要登记吗?”
“内城倚红楼等地方归教坊司管,按律不能买入良家子女。然而本地来往商贾络绎不绝,青楼又是赋税的重要来源,因此经营之人与官府之间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背后实际掌权的人地位甚至高于本地知县。青楼为了生意兴隆,常常也不管人员来历,只要是有姿色统统买入。多年来,官府与青楼形成默契,只要是到县衙申请过卖人契约的,官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被卖内城之中大多会有登记。”
“那外城呢?据我所知外城没有青楼,却有暗娼。”
“贤弟说到了点上。外城所住要么是来不及进城的商人旅客,要么是舍不得花高价住在内城的小贩,这之中后者是大多数。外城自然也就没有青楼,而有暗娼。”
“暗娼买人也有登记?这外城哪里有暗娼场所,曲兄可知?”
“几乎不会登记。官府明里不查,暗里哪家是娼馆也大致有数。尤其是一些捕快,常年巡街维持治安,不太合法的商铺馆会自然就会主动孝敬。等到哪日官府突然查处,也会有捕快暗地里通知关门歇业。如果贤弟想知道,我可以牵线,请捕快带贤弟前去。”
“如此甚好!谢过曲兄。”二人你往我来,互相吹捧,期间环翠还送上点心,直至深夜才请曲墨在西厢房住下。第二日清晨便告辞,回县衙当差。
曲墨走后,文勇拿出另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中的牙婆我们都见过,也请老婆婆在暗中看过,没有当日的妇人,再对照这份官府的名单,就能看出还有哪些人需要调查。或许掠走芳喜姑娘的人,就在其中。”
“雁声,把你的想法也和大家说说吧。”枫说。
雁声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在县城打听多日,都没有芳喜姑娘的消息,可是我见城内每日进出,凡是运有货物都有官差盘查,如果贼人五花大绑,将芳喜姑娘运进来也不容易。”接着,她拿出一份舆图,“那日我与枫师兄在书铺选书时,买了这本舆图。从图上看,平江县在北,尾水县在南,如果从官道走,从尾水县不仅可以到平江县城,也可能是去这里了。”雁声指着图上一处地方。
“竹叶镇!”众人念出名字。
“对,从图上看,竹叶镇有巡检司驻扎,镇的规模不小,从尾水县出发,不必一定从正北官道走,也可以由东北官道,先到竹叶镇,再拐向西北官道到平江县城。”雁声分析道。
“雁声说得有理。”文勇说道,“看来,我们接下来要兵分三路,一路去竹叶镇打听,一路在平江县外城打探暗娼馆,一路去查名单上的其他牙婆。我们早一日查出,芳喜姑娘就早一日得救。”
众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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