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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常英也看着朝夕发愣,几个月前,她跟朝夕还在花店里讨论过樊疏桐,结果眨眼功夫她就嫁了,嫁的却不是樊疏桐,而朝夕的身边人亦不再是连波,恰恰正是樊疏桐,这是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ldo;朝夕,快进去吧,给你们留了位子。&rdo;常英的声音有些发涩,掩饰地笑笑,拉赫朝夕进屋,顺便也对樊疏桐笑笑,&ldo;士林哥,你也进来吧。&rdo;
两个月前,她终于开始叫他&ldo;士林&rdo;。现在,她又得叫&ldo;士林哥&rdo;了,这世上幸福的时刻为何总是这么短暂?
有些乱,大家都有些乱。
樊疏桐喝了很多酒,却越喝脸色越白,白的极不正常。他很少说话,黑皮、细毛他们有意调动气氛,他始终鲜露笑容,寇海坐他旁边,捅捅他:&ldo;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头疼又犯了?&rdo;他夺过他手里的酒杯,&ldo;别喝了,早点回去休息,你这样子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rdo;
&ldo;我,没事,没事。&rdo;樊疏桐耷拉着头,机械地摆手。
&ldo;对了,连波怎么没来?&rdo;寇海附在他耳根低声问,&ldo;我昨儿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他出差了吗?&rdo;
&ldo;可,可能是吧。&rdo;樊疏桐目光躲闪。
他撑不下去了,他就快撑不下去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头晕目眩。朝夕看他的样子不对,就提前告辞,怕他喝出问题。
黎伟民和常英送他们到门口,黎伟民握住樊疏桐手说:&ldo;士林,很对不起,刀疤的案子,一直……让我很内疚,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我不亲手将他捉拿归案,我这刑侦队队长也没脸当了……&rdo;
&ldo;哪里,这事不怪你,是我当时太冲动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请你们不要在意。&rdo;樊疏桐可怜地将手抽回来,捏的紧紧的,因为一直在抖,在抖。
旁边的常英诧异地看着他:&ldo;士林哥,你好像很不舒服。&rdo;
&ldo;是,是有点。&rdo;
&ldo;那赶紧回去,我叫人帮你们开车,你喝了酒。&rdo;黎伟民说着就要去找人。寇海连忙说:&ldo;不用麻烦别人了,我开车送他们回去。&rdo;
&ldo;这怎么好意思。&rdo;朝夕有些推辞。
&ldo;朝夕,你就甭跟我客气了,太见外了吧。&rdo;寇海说着就吵樊疏桐伸出手,&ldo;把车钥匙给我。&rdo;
樊疏桐知道他今晚无论如何是开不了车了,就掏出钥匙给他,&ldo;麻烦你了。&rdo;
寇海一愣,瞪视着他,凑近他的脸:&ldo;你也跟我见外啊?&rdo;
回到湖滨,寇海帮忙将樊疏桐扶上楼才走。樊疏桐勉强洗了澡,又吃了药,躺在床上根本没法入睡,身上不停地出汗,却又分明冷得打颤。
他起床,扶着墙壁走出卧室,一个人关进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没有开灯,他惧怕光亮,此时此刻唯有黑暗能让自己得到些许平静。冷,还是冷,明明没有开冷气,不晓得怎么会这么冷。
连波……
他谁都不想,只想连波。他想着,这个时候连波该受着怎样的折磨,他被砍了一根指头,是不是流了很多血?伤口有没有得到处理?十指连心,那该是怎样的疼痛!连波从小就被他保护得好好的,有他这个哥哥在前面,从来没有人欺负过他,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折磨!连波!
樊疏桐压抑着哭音掩面而泣,是他害了连波,如果他没有得罪刀疤,与世无争的连波怎么会卷入这样的漩涡?
他只觉疼,分不清是头疼,还是胸口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抽搐,胃也撕绞着,仿佛哪里蚀出了一个深洞,汩汩的鲜血在往嗓子口涌……他压抑着嗓眼不断翻出来的腥甜,喘不过气,透不出力,亦不能动弹,只能蜷缩着身体,就像已奄奄一息。
不行了,他一个人没办法承受这样的窒息,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阿才,说明情况,希望阿才帮他出出主意。阿才闻知后大吃一惊,二话没说劝他赶紧报警。樊疏桐:&ldo;报警?阿才,你老婆孩子是怎么死的,你让我还怎么敢报警?刀疤拖延到五天后叫人,就是看我敢报不报警,我现在根本动都不敢动,连喘气都怕惊动这个人渣,他已经剁了我弟弟一根手指……&rdo;
&ldo;可是你想过没有,他欠了那么几条人命,多一条和多两条是没有区别的,如果你自己找上门去拼死,你也救不了你弟弟的。&rdo;阿才尽力劝说,&ldo;说实话我对警察也很失望,可是这个时候,除了警察,谁也救不了我们。&rdo;
&ldo;不,阿才,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只有这一个弟弟……&rdo;樊疏桐泪流满面,掐掉电话,将头埋在床上的枕头里,就怕哭出声惊动朝夕。
但是朝夕还是听到了动静,推开门,&ldo;啪&rdo;的一下开了灯。骤然的光亮让樊疏桐浑身战栗:&ldo;关掉灯,朝夕,你关掉灯。&rdo;
&ldo;你怎么了,士林,你哪里不舒服?&rdo;朝夕只好关了灯,摸黑朝他走去,&ldo;你不舒服,我叫救护车……&rdo;
&ldo;不,我不去医院,我马上就好了。&rdo;
&ldo;咚&rdo;的医生,朝夕的腿不知道是撞到门还是椅子,疼得直吸气,樊疏桐坐起身,黑暗中朝她伸出手:&ldo;来,朝夕,我在这里,来……&rdo;
&ldo;士林,我好怕。&rdo;因为窗帘也是拉着的,朝夕看不到一点光亮,摸索着朝前挪动步子,终于,他抓住了她,颤抖着将她拉到眼前,&ldo;朝夕,抱住我,我比你更害怕,我怕……&rdo;樊疏桐将头贴着朝夕的胸口,&ldo;我长这么大从未这么怕过,怕极了。&rdo;
朝夕没有推开他,只觉他身上都汗湿了,发着抖,她见过他犯浑的样子,见过他发飙的样子,见过他情绪低落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无助得战栗的样子,她惶恐不已,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问他:&ldo;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这个样子,有什么情说出来一起商量啊。&rdo;
&ldo;没事,朝夕,我没事。&rdo;樊疏桐伸出双臂环抱住她的腰,虚弱地吸着气,&ldo;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又离开我了。&rdo;
对于他,这一切真的就像是个噩梦。如果是梦就好了,醒来什么事都没有,连波好好的,朝夕好好的,他们都好好的……可是,他知道,这次不是梦,连波那截被看下来的手指血淋淋地印在他的脑海里,那不是梦,他能清晰感受到连波的疼痛,十指连心,连着的正是他的心……
朝夕叹口气,将手放在他的肩上:&ldo;我不是在这里吗?你是头疼又出现幻觉了吧,要不要我给胡医生打电话?&rdo;
&ldo;不,我谁都不见,我只要你陪着我。朝夕,我们再也不分开好吗?还有连波,我们都不分开了,我们是一家人……&rdo;
&ldo;你提他干什么?&rdo;
&ldo;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我跟连波一起长大……朝夕,你跟连波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到你们,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rdo;樊疏桐抱着她,意识陷入浑噩,似乎就要睡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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