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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杀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上车。”
苏葳蕤跟她的父亲苏成思不一样,十一年前也是她偷偷让人提前到闻人家报了信,说闻人安在安西都护府被冤枉谋反,让闻人家其余人等快逃。
只可惜,当时大哥没有相信,也或者是,大哥相信了,但闻人家的风骨让他做不出蒙冤而逃的事。
见他们上车来,苏葳蕤总算松了一口气,命令道:“老李,速速出通化门!”
老李应了声“是”,然后高高扬起马鞭,驾着马车在还未有多少人的大街上疾驰,一路径直朝着通化门而去。
马车中,闻人杀满脸复杂地看着苏葳蕤,他虽对她不曾有过男女之爱,却也有知己之情,同门之义。
毕竟苏葳蕤她,也曾拜入闻人安门下学习兵法韬略,也曾有一颗匡世济民之心的啊。
他们还曾经约定过,他做她名义上的夫君,助她去边疆换一个身份从军,施展自己的抱负。
可叹,当初雏鹰一样的苏葳蕤,如今却被困在后院之中,还是安王这样一个小人的后院之中。
“阿善,对不起。”苏葳蕤满含疲惫地看着闻人杀,“从前我没能救得了师父,现在,我同样无法阻止安王。”
“葳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闻人杀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跟自己同龄,却满脸沧桑的女子,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你……这些年……”
闻人杀本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可一看她的神态,又怎么可能过得好呢?在苏成思心中,苏葳蕤也只是一颗助他步步高升的棋子罢了,就算有父女之情,也不多。
“不如,你跟我们一起逃出去罢?我还记得你的梦想,只要出了长安,你就可以去实现你的梦想了。”
苏葳蕤一愣,随即浅笑着摇了摇头:“有我在安王身边,还能时刻监视他们,有什么消息,我也能送出去。”
“毕竟,我是皇帝亲指的安王妃,苏成思又是中书令,他还不敢对我如何。”
“这位姐姐,我听你的意思,莫不是你跟定王在互通消息?”
思及先前定王所言,再听到苏葳蕤这些话,溯越不禁有所猜测。
苏葳蕤这才将目光从闻人杀身上挪开,认清她的样子后,仔细回想起少年时的一个人来:“你……你是不是……”
闻人杀将溯越的手紧紧握住:“她是溯越。”
“找到就好。”苏葳蕤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柔和地看着二人,“溯越说得不错,这两年我跟定王已经私下结盟,若有人能挽大厦于将倾,这个人,除了定王我想不出来第二个了。”
“所以,我绝对不能走。”
马车中沉默了一会,闻人杀的声音有些喑哑道:“葳蕤,你能否告诉我,当年我爹的冤案是不是林长训做下的?”
“你知道了?”苏葳蕤先是震惊地睁大了双眼,而后无力地笑了起来,“是,苏成思……也掺和进了这件事。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闻人家。”
闻人杀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可知道我被鬼帝从天牢带走的事?”
苏葳蕤的眼中闪过一缕苦痛:“从前不知道,后来听到十二殿阎王的名字,我便知道那是你了。”
“那你为何不来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让你去送命么?”苏葳蕤仰头将泪意逼回去,“阿善,你不知道听到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你活着,闻人家才有希望。”
溯越也道:“表哥,葳蕤姐姐说得不错,活着才能为家人报仇雪恨,才能看到林贼的下场。”
徐无鬼跟薛如是也道:“林贼势大,又网罗了不知多少江湖高手,闻人兄千万不可铤而走险,一切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闻人杀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掌心尽是淋漓的鲜血,他岂能不知,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闻人杀深呼了一口气:“对不起,葳蕤,是我失态了。你是你,苏成思是苏成思,葳蕤,你没有对不住闻人家。”
听得这一句,苏葳蕤忍不住泪流满面,谁都不知道,这十一年来,她的心里有多煎熬,多痛苦。
自五岁拜师闻人安以来,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跟闻人家的人待在一起,比起苏家,闻人家才像是她的家。可笑的是,苏成思也正是利用这道关系,害了师父,害了闻人家三族。
十一年了,若不是为了收集罪证,亲手将这些奸佞送进地狱,她恐怕早就熬不住了。
“苏成思防着我,所以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但是阿善,我怀疑师父被害是因为他发现了林长训的秘密,可惜林党做事实在缜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去找什么证据了,找到了又如何,皇帝昏庸,我不会把希望再放到他的身上。”
“出了长安后,你们可以往平卢去,定王已经给我传消息了,平卢节度使韦平玉是定王的人,他可以护佑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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