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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仍然感到说出“爸爸”这个词时的心中的那股生涩,在最初,他无法相信父亲居然是从事病毒研究的高级研究员,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医生,是个非常忙碌的医生,但他没想到父亲是研究病毒的生化专家,并且还早于他加入了军队,官至准将。假如在十一年前遇到这样的情形,他是不会与父亲再次对话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来自最亲近的人的欺骗。但是现在过去了十一年,他也老了十一岁,他不想再与父亲争吵,哪怕是为了这件事。
“我本打算在事情结束之后,回家,并且和您解开这心中郁积的结,但我从来没想到您在从事这样的工作,您不是医生,根本不是。您从事杀人的工作,我也一样,我用子弹杀人,您用病毒杀人,但是我仍然感到无法置信的震惊和极度的恶心,您欺骗了我们二十多年,就是为了制造这些东西,十数万人死在和您一样的人手里,对此,你们称之为‘科学’。”
沃尔夫仍然是那么平静的说着,但是父亲安中国已经能从他平静的语气里感觉到他深深的愤怒,这是他的儿子,尽管父亲看到他的次数还没有比实验室里的试管一半多,因为这是他的儿子,他能感觉到沃尔夫潜藏的一部分自己的影子。
“孩子,这……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安中国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的,您说的一点没错,只是一份工作,但是您热爱它,这就不同了!”
沃尔夫的声音高了几分,但没有发火,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象十一年前那么的冲动和无法自我控制。
“孩子,这不是我的错,即使没有我,别人也会去做!”
安中国显然对儿子接近于审判的话语感到不满,这世上不是他一个人研究病毒,也不是他一个人研究生化武器。
“就象安布雷拉做的一样?”
沃尔夫冷冷的反问道。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安中国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他对儿子将他所做的事与安布雷拉对比感到恼火。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私人出资而你们是政府支持吗?爸爸,您所说的不一样只不过是在你们手下还没有杀死十万人罢了,但你们将来会那么做!我说的不对吗?”
沃尔夫毫不留情的点出了实质,他说的没有错,不管在谁手里,生化兵器永远都是恶魔。
“既然你那么的憎恨它们,你为何还要将它们带回来?”
现在到安中国反问自己的儿子了。
沃尔夫听到这话的时候抬起了头,他定定的注视着父亲的双眸,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绝对不是为了你们的研究而带回来的,因为我知道这东西也是能救人的。”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孩子。”
安中国似乎感觉到自己在这场辩论中占上风了。
“不,但你们不是拿来救人的,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这个东西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救人而制造出来的,它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杀人!”
沃尔夫并没有让他的父亲占到上风。
“这种挖肉补疮的做法根本不是解决的办法,它们完全不应该被制造出来,就象人类发明了核武器,转过头却要去研究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一样!”
争论在沃尔夫的这一番话之后戛然而止,父子俩又一次静静的坐在斜阳下,如同一组雕塑。
“爸爸,您就不能不再干了吗?”
在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沃尔夫感到情形和十一年前是惊人的相似,只不过,这回发问的是沃尔夫,回答问题的是父亲安中国。
时间在静静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沃尔夫仍然在等待父亲的回答,他的职业使他有非常富余的耐心等下去。
安中国紧紧的攥着拳头,又缓缓的松开,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个单调的动作,脸上的肌肉轻轻的抽动着,眼镜后面苍老的双眼也在急速的转动,那里面传递出的是剧烈思考的神色。
“……孩子,你知道,即使这样,有人还是会接替我的工作,我……”
安中国心底对这份工作也是不舍放弃的,但是他知道儿子对他的这个要求中有什么样的深刻含意,如果不想再次失去儿子,那么他就得做出儿子想要的决定。
“我知道,但这至少是个开始!”
沃尔夫紧紧的追问着父亲,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父亲还是没有回答他,在热爱的工作与仅存的亲人中进行选择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
沃尔夫轻轻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军服,戴上了帽子,黄昏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给他染上了一层冷冷的金色。
“爸爸,我不会逼你做决定,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但我们应该尝试着去阻止,不要让人性的良知在麻木中流走,这世上有很多的不幸,大都是由于善良的人没有有所作为而造成的。”
身后,残阳如血,沃尔夫长长的影子铺在宽阔的大路上,他一个人静静的走着,前方的路途是那么的遥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未来谁也不知道会怎样,至少沃尔夫觉得自己想不出来,但是未来的确是在自己的脚下,是绝望还是希望,那就是取决于迈出步伐的人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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