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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妈妈就回去跟杜夫人笑道:&ldo;我看二爷那样,竟是真的挂心上公主了,刚才琼瑶给他揉药,他也是呆呆的只出神!&rdo;杜夫人叹道:&ldo;他养这半个多月的伤,果然是开了窍,别说他,便是我们不也觉得稀罕?那孩子竟是个周全人,细心周到是一个,难得自己尊重,也不好妒,如潇她们都说,敏儿一来,她便会避开,琼瑶那样霸着不让别人插手,她也客客气气的。就是小丫头们子,伺候病人原是最累不讨好的事情,可我拨过去这些丫头,哪个不说她好?这一点却比袁敏儿强得多。&rdo;
郑妈妈点头:&ldo;原先大小姐总说原来这公主在大燕诺大的名声,最是尊贵聪慧不过的一个人,我们看着她的样子,只当那是北人自己编的大话,没想到却是那个道理,如今这两个月看下来竟不是夸张了,可惜那三年了。要是她先前就是这样,只怕跟二爷的孩子都有了。&rdo;
杜夫人笑道:&ldo;你这话却糊涂,若不是那事,她怎么会嫁到我们家来。我原来只觉得这事儿只是面上好看,里子里却是通乱账,又看不惯她的样子,想着供起来看着也就罢了,现在来看,这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rdo;
主仆两个正在说笑,转眼间便到了午食时分,突然如月便上来禀告:&ldo;相国夫人打发孔嬷嬷来看夫人了。&rdo;杜夫人和郑妈妈就相视一愣:又出什么事了?
第22章云外谁寄锦书来
大理金陵城的皇宫,是修在城中的冶山上,冶山传说是吴王夫差冶炼兵器之所,唐代有太清宫,五代时吴王杨溥又修了座极宏丽的紫极宫,时虽不远,战火却几度波及,昔日紫极宫早已残破。只是大理历来尚白,取冶山的金气,皇宫便依旧设在这里。大理前相国高升泰夺下金陵后,在紫极宫旧址上修了新的金华宫,十余年来陆续修整,虽不十分奢华,却也自有一番庄严肃穆的皇城气象。
不过,若说到金陵城中最华美的园林,却不是皇宫,而是皇宫往西约五里,莫愁湖东岸的一处府邸,相国府。
自大理龙兴于云南时起,高家便世代把持大理相国之位,前代家主高升泰更是一手打下如今的江山,却又不贪权位,还位与文安帝。如今的相国是高升泰之子高泰明,文安帝好佛,不甚过问国事,高泰明却将大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君臣相得,几近奇迹。
今日朝中无事,高泰明下朝回府,照例便在书房里召见幕僚,突然间,房外有人报:&ldo;相爷,有飞鸽密信。&rdo;只见一位青衣卫士送上了一卷小小的纸条上,封皮上三道红痕。高泰明心里便一惊,打开一看,半响不语,脸上阴暗不定。
这屋里都是高泰明最信任的心腹,跟随高家多年,见到相爷脸上流露的神情,不由相视愕然‐‐相爷平日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这却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听高泰明却把外面的小厮叫来:&ldo;立即去跟夫人说,明天办家宴,请杜巡抚家的杜夫人带二郎夫妻来聚,让夫人打发妥当人去,杜家女眷,特别是那位公主,一定要请到。&rdo;又叫进一个青衣卫士:&ldo;去将杜府最近一月发生之事打探清楚,与那位大燕公主相关的无论什么都要报来。&rdo;
几位幕僚更是惊异,待小厮退下后,年纪最大的何世珍便问道:&ldo;相爷可是为前段时间的流言烦恼。&rdo;高泰明略略点头,随即便摇头道:&ldo;我原以为也不过是市井的流言,如今看来,却是大事!大燕皇帝已命二王子慕容谦与安王世子澹台扬飞带使团来我朝,说是为祝太后寿,其实是要接回那位公主。&rdo;
何世珍眉头一皱:&ldo;这位公主不是说除名了的么?这莫不是个幌子?慕容谦与澹台扬飞都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两个人不远千里来接一个公主,还是除名的?&rdo;
高泰明眉头更紧:&ldo;你们都知道燕太宗和飞公主?&rdo;众人自然点头,高升泰叹了口气道:&ldo;大燕近百年,原只有这两个有资格进入大燕天师的重阳宫,但据刚才的消息,那个已经除名的公主一旦回到大燕,就将是第三个。&rdo;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半响,一个铿锵的声音道:&ldo;那,就绝不能让她回去!&rdo;正是幕僚里最喜杀伐的王如志。大理与大燕近年来虽然交好,但双雄并立,彼涨自然此消,又焉能让大燕再出一个燕太宗或飞公主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
高泰明冷笑道:&ldo;这是自然,只是慕容谦与澹台扬飞已在路上,大概七日就到。他们一旦入金陵,提的又是这样看着无关紧要的要求,谁又能驳了他们?怎么驳?&rdo;王如志便点头道:&ldo;其实以我们和杜府的关系,安插人进去不难,属下自有办法解决,却比出面把他们接到相爷府来好。&rdo;
高泰明一笑:&ldo;谁说一定要杀人?据说慕容谦最疼爱这个妹妹,真要让他看到一具尸体,以他的手段,不用两国开战,只怕大理自有无数人为这位公主陪葬。&rdo;
王如志忍不住用力一握拳,&ldo;嘿&rdo;了一声放道:&ldo;不知他此次带来的人可多,若是能把他给留下……&rdo;抬头一看,只见众人都面带嗤笑,忍不住道:&ldo;我也知道这事儿难做,但好容易有这个机会。你们不知道,就这两年,我们在大燕的人手竟被这个笑面王折去了大半!&rdo;
何世珍却道:&ldo;我倒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古怪,想来那天师的话如此要紧,如今知道的人定然极少,怎么会就传到我们手中?我倒担心,这莫不是哪一位的借刀杀人之计!相爷请三思。说起来,这位公主不过是闺阁,自然无法成为燕太宗那等人物,就算她是飞公主第二,也不过是为大燕多赚些银两,何尝能改变天下大局?神佛之事飘渺,可慕容谦、澹台扬飞都是棘手之极的人物,为了日后可能出现的威胁,当下就树立两个难缠的劲敌,似非明智之举。&rdo;
高泰明点头:&ldo;何老所虑甚是,的确是借刀杀人之计,只是……我自有分寸,只是,我原也不准备激怒那二人,要想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留在大理,明火执仗的霹雳手段,岂不落了下乘?&rdo;
王如志见高泰明眼睛瞟向自己,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由红了脸,笑道:&ldo;相爷教训的是。&rdo;
一时议事已毕,高相国只将两个幕僚留在书房,筹划家宴上的安排。只是刚过午后,众人却又被请到了书房。
只见高泰明站在书桌后面,脸色甚是不好,开口便道:&ldo;杜府有消息,那个公主今天早上突然病了,高烧不退,竟说是要出疹子。我已差人去问过看病的太医,也是这个说法。这个时候,又是这个病,倒是好手段!&rdo;
何世珍却通医理,点头道:&ldo;要装出疹并不算太难,只是人会受些罪,这也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在大燕使团到前,这个公主必然一步不会出房门,也不会让旁人进去,我们却该如何是好?&rdo;
王如志也点头:&ldo;事情既然这么巧,说明这个公主只怕接到消息比我们还要早一步,身边必有高手,就算我们要安排人进去,她也必能找出理由来打发掉,可能从药材、食水上下功夫?&rdo;
高泰明冷冷道:&ldo;若病是假的,药自然是倒掉,至于食水,难道能下毒把那一院子人毒翻?&rdo;想来想去,不由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沉声道:&ldo;把欧翁婆请到书房里来!&rdo;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幕僚脸色都是微变,王如志便强笑道:&ldo;我们可是要回避一下?&rdo;高泰明看了他一眼,点头道:&ldo;也好。&rdo;未等王如志松出那口气来,又道:&ldo;你一个人留下。&rdo;王如志顿时面如苦瓜。
不大功夫,书房门一开,一个苗人打扮的女子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她皮肤颇白,年纪四十许岁,收拾得极为干净。高泰明也不与她客套,便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她道:&ldo;你看看,这上面说的,可有什么问题。&rdo;
那欧翁婆一目十行将纸上的内容扫过,冷笑道:&ldo;这个大燕女人倒会做戏。&rdo;
高泰明问道:&ldo;依你所见,情蛊是假的,那她拿出的佛像可有防蛊之用?&rdo;
欧翁婆冷冷道:&ldo;我们蛊苗里自然是有情蛊,但绝不是传说的那样,桃花蛊是性命相关、最怕反噬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买卖?所谓红色虫子,不过是一些汉人拿来骗钱的障眼法!她这也就是借着这些年情蛊害人的谣传,骗骗不懂蛊的外人。至于佛像,本身并没有驱蛊的效力,只是我们蛊苗不愿意招惹和尚,所以一般不会对戴了那种开光玉佛的人下手而已。&rdo;
高泰明叹道:&ldo;这倒也好。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杜二郎不过是一介书生,当年她为何非嫁不可?如今为何又要做这场戏?&rdo;
欧翁婆淡淡道:&ldo;迷人心窍,何必要蛊,何止于蛊,看这个大燕公主三年举止悖乱,或有另情,这却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了。&rdo;
高泰明点点头:&ldo;欧翁先生,我知道你轻易不肯出手,那公主身边如今又有高人,怕也不好下手,只是她关系大燕国运,必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大理才好,你可愿意帮老夫这一次忙?&rdo;
欧翁婆静静看着手里的纸,半响点了点头:&ldo;我需要回去准备一天,后天请相爷安排我在她的房里呆上两刻钟。&rdo;
第23章笑问客来因底事
这雨已经下到第四天了,怎么还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洛阳半倚在床头,心情郁闷的看着窗口,窗上糊的原是新换的淡秋香色窗纱,晴日里显得柔和淡雅,此刻却被阴沉的天光称得分外陈旧,屋里的光线看起来也格外压抑。
洛妍心里忍不住便道:难怪那林黛玉要写《秋窗风雨夕》,这生病的人儿看着凄凉的景儿,心里可不是容易不好受‐‐如果有玻璃也许能好点?
这是她&ldo;病倒&rdo;的第三天。她虽然并不是真的烧疹子了,却不比烧疹子好受多少‐‐高烧总是装不得假的,何况脉象也必须有病象才好。所以,头天清晨那包药粉一下去,她的确是一会儿就烧得昏昏沉沉了,直到当天后半夜里才慢慢好了。但那高太医今日还要来,所以午前又把药粉吃了下去。两天这么烧下来,人便没了多少力气。
三天来,房门洛妍是半步都没出去过,各房里这次倒都派人来问候过,倒是杜宇辰派人来得最勤,一天至少两回。听说她这一病,袁敏儿的病倒立时就好了,现在天天腻在上房,算他还有点良心没忘了过问自己‐‐看来前段时间倒是没白伺候了他。
不过,这些人自然进不了洛妍的屋子,她见得最多的人也就是青青和豆儿这两个闷嘴葫芦,连天珠都进来得少,小蒙又要照顾烧得更厉害的梅子,这下她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也只好这么一边发着烧一边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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