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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珩见状,连忙给姜阁老拍了拍背顺顺气,又小心地端过边上的茶水,轻手轻脚地喂姜阁老喝了几口。
姜阁老的面色这才舒缓了些许,握紧了陆安珩手,忽而笑道:&ldo;我原本还以为会是你岳父最先看出来陛下身子的不妥之处,没想到竟然是你先察觉到了。当初你师父说你天分高,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你师父委实是我姜氏一族近三百年来天资最为出众之人。慎行,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察觉到陛下身子有恙的?&rdo;
陆安珩忍不住郁闷地看了姜阁老一眼,无奈道:&ldo;祖父,您这心思也太过缜密了些。我方才不过就是叹了口气,您怎么就能猜出我已经察觉到了陛下身子有恙的事儿了?&rdo;
姜阁老轻轻一笑,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散发出睿智的光芒,低声道:&ldo;你的心思,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你来见我之时,眼中便有忧虑,得知我只是受凉后,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唯有你眼中的忧色却更浓。因此,我便猜测,你已经察觉到了朝堂下的暗流涌动,又怕我与陛下同时病重,太子撑不住场面,是不是?&rdo;
陆安珩真是服气了,心说怪不得姜锦修总说姜阁老比狐狸还精。人家还在生病,精神不好,随便一瞅就能将自己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份见微知著的本事,当真可怕。
姜阁老见状,忍不住又提点了陆安珩一回:&ldo;你与太子的情分不一般,关心则乱,自然会流露出几分破绽。若是日后再碰上这样的场面,除了管好自己的神情外,还得管好自己的眼睛。不管在哪里都该如此。这样,别人才找不出你的破绽。&rdo;
陆安珩听得头疼,忍不住开口道:&ldo;那您方才,也没露出真实想法啊?屋里头都是自家人,您还这么绷着呢?&rdo;
姜阁老轻笑,再次告诫陆安珩:&ldo;屋子里虽是自家人,自家人也有脑子不灵光的。到了我这个位置,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打个喷嚏都得被人琢磨好一会儿。你说,有心之人从我这儿得不到什么消息,是不是会从我身边之人下手?但凡我表露出一点不妥之处,都能让人抽丝剥茧猜出真相来。世间的聪明人何其多,比我聪明的更是大有人在。唯有我在首辅之位上坐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当年你师父给你起了这个字,想来他也没少叮嘱你多学学我吧咳咳……&rdo;
一口气说的话太多,姜阁老又忍不住咳了起来。陆安珩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开口回答:&ldo;您还真是神了,连我师父那个人的心思都能一猜一个准。当年他还真让我多向您学学,不过我这人脑子笨,不开窍,混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得靠你们护着。&rdo;
姜阁老面上的笑意极为温和,再次拍了拍陆安珩的手背,感叹道:&ldo;有人护着,自然也是一种幸运。看看你师父,潇洒了大半辈子,谁不羡慕他呢?只是,慎行啊,这世上,有被人护着的人,就有护着别人的人,你想做哪种呢?&rdo;
陆安珩愣住了,见姜阁老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陆安珩的脸色也绷紧了不少,仔细思索了许久,陆安珩忽而开口道:&ldo;您这话说的不对。我和我师父根本不能比。师父有姜家做后盾,本人更是惊才绝艳,他要真乐意再次出仕,定然是不亚于您的首辅之才。我身无长物,无依无靠,一家老小全都得靠我支撑。所以,我根本没得选,只能做护着人的那个人,对不对?&rdo;
姜阁老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几分,接着开口道:&ldo;不止如此,你还想护着太子和几位小王爷,是不是?&rdo;
陆安珩顿时尴尬地挠头,下意识地打哈哈道:&ldo;这我哪敢啊,他们身份多贵重,哪轮得到我去护着他们?他们护着我还差不多!&rdo;
姜阁老轻笑,右手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而后仔细盯着陆安珩的双眼,含笑反问道:&ldo;当真?&rdo;
陆安珩双眼望天,支支吾吾地不再开口。
姜阁老却没再追问,反而自顾自地开了口:&ldo;我早知你是个心软的人。满殿的大臣,怕是没一个比你更心软的了。当年你教导了太子几人,想来也已经拿他们当自己儿子养了。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变故不过顷刻间,你想要护着他们,自然是人之常情。只是,你拿什么护着他们呢?想来,你之前已经将陛下的身子状况透露给了太子殿下了吧?&rdo;
陆安珩点头,又低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ldo;我就是暗示了一回。陛下身子到底如何,我也只是猜测,不敢肯定,自然不敢在太子面前将话挑明了。&rdo;
姜阁老还是好奇:&ldo;陛下这回瞒得极好,你是如何发现的?&rdo;
陆安珩想了想,忽而笑了,再次夸了姜阁老一回:&ldo;您方才说的还真没错,碰上事的时候,不能光顾着自己的神情,还得多想想眼神。之前太子不是让我接着给他带孩子吗,陛下那日也去书房瞅了瞅。看向太子的眼神……怎么说呢,明显就让人觉得不大对劲儿。再一看陛下消瘦了许多的手腕与面颊,我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直到前几天,太子殿下前来找我吐苦水,说是陛下最近总让他处理朝政之事,稍有不慎便会挨骂。那时,我心中已经能确定,陛下的身子确实出问题了。&rdo;
其实陆安珩本以为是正朔帝在猜忌齐琛。后来想想,齐琛处理的不够完美,正朔帝就暴躁,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齐琛教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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