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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别笑了!&rdo;萧晨生气地掰他搂着自己的手,&ldo;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唱一首情歌,明天起来我就有一个前男友了!&rdo;
噢哟,好可怕的威胁,要吓死裴知了!&rdo;情歌……&rdo;他笑着皱眉,&ldo;我没练过,要不你唱一个给我听,我先学一遍。&rdo;说到这里,想到刚才篝火旁老曲他们的起哄了,&ldo;老曲刚才说,你会唱昆曲?&rdo;
萧晨正在为他从没给前女友们唱过情歌而暗自甜蜜,任由他搂着肩膀也不掰他手指了,前方贺家山在深夜月光下清晰可见,她靠在裴知怀里慢慢地向它走去,说起昆曲、也不像刚才篝火旁那样心痛了:&ldo;嗯,我会唱……小满教我的。&rdo;
她冲向车流的那一晚喊着小满的名字,过后裴知却一个字都没问过她。她的裴知,看起来那么高冷,其实内心多细腻多善良啊!
&ldo;小满是小雪的姐姐,我去贺家山的时候……情况不太好,多亏有她那些年一直照顾我,&ldo;萧晨垂着眸,脚尖踢着路上的土疙瘩,&ldo;小满以前想当明星,她说她红了、就能向全世界推广南国雕漆,为了当明星小满很辛苦的,学跳舞、学昆曲‐‐她学了回来教我唱的。&rdo;所以现在,萧晨再也不能唱起&ldo;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ldo;了,无论老曲怎么起哄,没有办法开嗓。
夜越深、风越凉,裴知默默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他从长出一截的袖子里找出她的手,牵着她走。听她轻声说着贺小满,裴知心里原本的猜测一件一件变得清晰:贺小满学昆曲遇到了叶怀远,地下恋情七年,晨晨应该是唯一的知情者,所以贺小满为了某件事打掉了叶怀远的孩子,又因为重病或者意外去世,这些悲伤的事只有晨晨一个人扛。
&ldo;现在……十点十分,&ldo;裴知抬手看手表,然后试探地看向她,&ldo;如果你今晚跟我一起回去的话,我还来得及带你去琴行,我有一架钢琴放在那里。&rdo;
&ldo;你要为我弹钢琴吗?!&rdo;他的晨晨果然笑起来,眼里还有一层薄泪,月光里更显得她眼神清澈动人。
裴知这会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的有点多,这样看着她的眼睛,他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ldo;嗯,可以为你弹。&rdo;裴知感觉到她手指在他掌心刀疤上轻轻抚触,知道她在遗憾着什么,他笑着对她说:&ldo;其实我伤了手以后再也不用一天练琴十几个小时,还能打冰球,你都不知道我多开心。&rdo;
能有多开心?每天十几个小时练了十几年,功亏一篑。萧晨心上酸楚,笑笑地轻声问他:&ldo;你小时候为什么练钢琴啊?大人要求的吗?&rdo;
&ldo;嗯,&ldo;裴知笑容变得淡,&ldo;外公说弹钢琴陶冶情操,脾气不容易暴躁。&rdo;
&ldo;哈哈哈哈哈,&ldo;萧晨这下是真的乐了,&ldo;你从小就脾气很坏吗?&rdo;
裴知但笑不语,一点也看不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表情,可是萧晨继续问他&ldo;你妈妈脾气那么酷,你是像你爸哦?&rdo;,裴知眼神里的笑意、这才无法抑制地变成了难过。
&ldo;嗯。&rdo;他简短地答。
裴知、是那种不适合悲伤表情的男人,仿佛他就应该永远冷血无情、刀枪不入才对。可是萧晨明明就感受到他此刻情绪痛楚。
静山陵园里裴建国温暖笑着的墓碑照片掠过萧晨眼前,还有裴知胃痛那夜说过的话‐‐他爸爸埋在静山陵园这么多年,他妈妈一次也没去祭拜过。
我们裴知这么善良又这么心思沉重,这些年一定默默受了很多委屈吧?萧晨鼻头发酸地想。
&ldo;对了!&rdo;她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ldo;我今天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你猜怎么?这宅子有人修过一批漆活,也不知道是谁,太好笑了!&rdo;萧晨说着都忍不住笑出声,&ldo;直接用漆灰堆上去,刻好之后通体罩朱色漆,外表看起来居然真像是剔红!哈哈哈哈哈老曲都被骗过去了,太好笑了,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个活,造假的手段如此有才,又缺德又好笑!&rdo;
&ldo;是我爸。&rdo;裴知默了默,低声说:&ldo;他年轻时候是r县做得最大的包工头,就是因为修这个宅子才跟我妈认识的。&rdo;
&ldo;……&rdo;萧大师暗自深呼吸,语气一转,又严肃又专业:&ldo;其实你爸爸这种修缮手法叫堆红,宋代开始就有这种仿雕漆制品的工艺了,已经成了一门专业手艺,日本管这叫镰仓雕。&rdo;
萧大师这张嘴可真是……裴知笑着看她一眼。萧晨不好意思地对他皱眉,两人相视一笑,第一次有了心意相通之感,裴知将牵着她的手改为与她十指相扣,萧晨依偎过去,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合成了一个。
村路走完,转进了上贺家山的山路,山上的树木高大,月光不再照亮脚下每一寸,裴知牵着萧晨走在树荫暗影里,不知是这黑暗还是之前的酒精,令他说出了白天清醒时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的话:&ldo;其实小良的爸爸更早认识我妈,他们念博士的时候是同门,修宅子那时候小良爸爸请她去参观指导,谁知道我妈一去……跟我爸认识了。&rdo;
&ldo;哇!&rdo;这是包工头小三上位逆袭c大学霸的故事啊!萧晨听得目瞪口呆,&ldo;不过,也是!就现在,谁会在你和司空良之间选司空良呢?&rdo;
裴知听得笑起来,树枝间漏下来的月光,映在他眼里一闪一闪的,&ldo;我是包工头、也还是选我?&rdo;
&ldo;你是乞丐也选你!&rdo;萧大师斩钉截铁,&ldo;反正我有的是钱。&rdo;
女孩子齐耳的短发被夜风吹乱几缕,裴知停下来伸手为她整理,她脸颊凉凉的,他将自己温热的掌心贴上去,用一种温柔里藏着难以察觉的忧伤、低声对她笑着说:&ldo;那我祝萧大师不要像我妈妈那样、选错了人。&rdo;
怎么会有这么悲伤的表情在裴知的脸上出现呢?好端端的,令萧晨心如刀割。
&ldo;你妈妈后悔选了你爸爸吗?&rdo;她轻声问。
夜风里裴知缓缓点着头,&ldo;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该走在一起的……我爸,是我妈走的一段弯路。&rdo;外公常说这句话,他裴知就是这段弯路的产物,是毁了陈世妜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一生的确凿污点。
&ldo;裴知。&rdo;萧晨轻声问,&ldo;你的名字是谁取的?&rdo;
&ldo;我妈。&rdo;裴知仿若无事地一笑,&ldo;知识的知,我爸说是为了讽刺他不识字。&rdo;
&ldo;唔……我觉得不是,&ldo;萧晨从衣领里捏出那颗满绿翡翠镶红宝的骰子,&ldo;你知道那两句诗吧‐‐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do;
&ldo;裴‐‐知。&rdo;萧晨仰脸看着他,温柔地缓声念。
你才不是一段弯路的产物,你是一段纯粹热烈爱情的不悔见证。
裴知愣住,半晌他转过脸去假意看向一旁,萧晨听到他压抑着呼吸缓缓叹气。应该怎么安慰他才好?裴知这样的男人。
&ldo;就送到这儿吧,前面就是门卫室了。&rdo;萧晨想了片刻,还是给他空间自我愈合更好,&ldo;对了,你车被展曜开走了,你怎么回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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