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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怕。”
林蓓岚的声音有些发颤,温建国自己也觉得很是难受。周围的一片都平平常常,可是在他心底总觉得有些异样,这幢古老得不知落成于哪个年代的房子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妖气,在那些黑暗的角落里,仿佛有许多无形的眼睛正在看着他。温建国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道:“怕什么,半个人都没有……”
他的话刚说完,又传来了一声哭声。这声哭泣在风中极其清楚,有种垂死似的忧伤。温建国心头发毛,浑身都是一颤,他扭头看了看身后,林蓓岚已经披上了衣服,站在他身里,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慌张。
“没事的。”温建国舔了舔嘴唇,“大概是柳文渊的老婆发魇了。”
这个哭声比较尖,听声线应该是女人的,不太象柳文渊的声音。他刚说完,又传来了“啊”的一声,一个黑影猛地从对面屋顶上跳了下来。这个黑影来得太突然,林蓓岚吓了“啊”了一声,一把抓住温建国的手臂。这阵钻心的疼痛倒让温建国的脑子清醒下来,他拍了拍林蓓岚,笑道:“是只猫。”
的确,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是只黑色的猫。这猫相当肥大,简直象一只小狗,蹲在院子当中,又凄楚地叫了一声。温建国骂道:“该死的猫,都立秋了还要叫春。”
看见是猫,林蓓岚也舒了口气,松开温建国的手臂。只是,她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温建国笑着道:“来,我们继续吧。”
他努力把语调说得很轻松,可是,他心底也一样有种不安。在这外陌生的宅子里,似乎有种异样的不祥之兆。他拉着林蓓岚向床上走去,林蓓岚默默地坐了下来。温建国走到门边,重新把门关上。
刚掩上门,他突然和那只黑猫打了个照面。那只猫正坐在地上,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灼灼放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仿佛在窥测着他的内心。温建国心头猛地一震,逃也似地躲开这只黑猫的注视,关上了门。
这些很富文学色彩的信息到这儿嘎然而止,我不知道温建国写到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多半是因为写得太多了。因为那个聊天工具有字数限制,太多了打不上去。我很想再看下去,可是后面却没有了,
以后的事我也知道,就是林蓓岚和我说过的,出现了一个裸体的老男人,走到井台前,然后裂开了,从里面流出黑色的东西。不管林蓓岚和我说的隐瞒了多少,总有一部份是真实的。
如果这是个魔幻故事的话,倒是个挺好的开头。
我喝了口茶。不知什么时候茶已变得冰凉,我专注于温建国发来的那一大堆语无伦次的信息,居然也一直没发现,这时候掌心贴在玻璃杯上,有些凉得难受,那种寒意好像要渗进骨髓里去。我站起身,想去续点热水。刚站起来时,椅子“嚓”一声,我却想起了什么,猛然间站住了。
林蓓岚说的是那个老人裂开后流出的黑色流进井里,可是温建国明明说过井口有石板盖着的!
我猛地把杯子一放,重新坐回去,查着那些聊天纪录。果然,在那里他写得很清楚,说井盖上有一块石板,石板上还有太极八卦图。
那块井盖为什么被搬开了?柳文渊明明说过让他们不要碰井盖的。如此看来,在温建国说的听到哭声和林蓓岚说的看到老人之间,一定还发生过一些事,只是温建国没有说而已,林蓓岚也瞒掉了。
那会是什么事?
我走到窗前,推开窗。当窗子被推开时,一阵湿漉漉的风吹了进来,带着些细细的雨点,不知从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冬天的雨很让人难受,飘到皮肤上时有种发粘的感觉,好象是许多极小的冰碴子,让人很难受。可是这种寒意却让我滚烫的额头感到一阵清凉,倒也舒服了一些。
温建国和林蓓岚发生了什么事,又与我何干?所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他们就算死了也与我没什么相干。写恐怖故事的人不少,又不止温建国一个,大不了我再找一个作者就是了。我这样想着,可是在心底,象是好奇,又带着点恐惧,我发现自己在渴望知道这事情的真相。
林蓓岚死了。虽然没有证据,我却几乎敢肯定那就是温建国干的,警察也一定这么认为。可是温建国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林蓓岚死前也多半已经疯了,就算温建国,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不正常。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那是谁都不知道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又有了种莫名的忧郁。我以为温建国和林蓓岚已经疯了,可我难道还是正常的么?我每天忙忙碌碌地上班,下班,在老总跟前唯唯诺诺,赚一点糊口的钱,生命对于我来说也实在是个冗长的负担,我难道还可以自以为是个正常人么?
我叹了口气。外面雨丝密密,到处都是林立的楼房。那些高楼每一幢都几乎一模一样,象一些面目可憎的陌生人。在那些千篇一律的窗子背后,也许有着我不知道的悲伤和欢乐,可是对于我来说,那都一样。
都一样,我只是一个被禁锢在黑暗里的影子而已。
我忧伤地想着,关上窗,把夜雨掩在窗外。关上电脑,房间里越发黑暗,我躺倒在床上,不知为什么,胸口象堵了一块东西,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这些没来由的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恍惚中,我又仿佛回到了童年。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也不再真实,那个矮小瘦弱的自己好像也真如同一个影子。
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我又来了那个井边。只是今天没有人,井盖被翻在一边。
六 暗夜
没有人。
我想着。我向前走去,地面粗糙而坚硬,虽然我觉得泥土应该是柔软的。寒气从我的脚底不住涌上来,却不觉得难受,反倒有种舒适。
真是个古怪的梦。我打量着四周。因为赤脚走着,连脚背都沾了些泥土,很脏。梦总是矛盾的,既可以不符现实地感到坚硬的泥土,又可以完全符合现实地发现脚脏了。
周围是一些奇怪的植物,仿佛西式花园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一样,足足有两米多高。从植物的空隙间,我可以看到一些造型奇特的建筑,只是这些建筑都像小时候所看到的画片上的图像一样缺乏立体感,更像是贴在暮色中的一些小纸片。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今天会不会看到那个变成黑色的老头子么?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想笑。
走在梦中,周围也没有一个人,第一次还有点恐怖,但现在是第二次了,倒让我觉得自在,不时感到有小石子硌着我的脚底,但没有一点痛楚。冰冷的地面,似乎就如同一幅厚厚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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