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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2页）

西边的天空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霞光给古老的县城镀上一层金色，这一时刻显示出一种异常辉煌的景象。县城四关六街的农民收了工，各机关各部门的干部职工下了班，街上人来车往，显得比整工夫人还多，人们的脸上似乎都挂满喜色。

金凤走在玉龙身边，望着洒满霞光的柏油马路，路上匆匆的行人，心情十分地愉快。几年前，第一次来县城中学，就开始喜欢上这座历史悠久的小城。每天放学，或者是星期天不回家，她常一个人去轧马路，观察城里人的衣着打扮，到处看看风景……中学三年，使她渐渐地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和生活习惯与县城紧密地融合在一起。正当她和城里分不开时，高中没有考上，只能回了农村。她长短不想在农业地里干活，父亲就托关系安排她到本公社办的阀门厂上班，可她并不满足，总想来城里工作。父亲说只能等机会，她一等就是好几年。

岁月不饶人，到了该定亲的年龄，开始时介绍婆家的很多，其中有当国办老师的，有在公社里当干部的，有在外当兵提了干的……人家看不上她的是少数，她看不上人家的是多数。年初，又给她介绍了部队的一个排级干部，小伙子对她满意，父母亲也愿意，最后还是她不愿意了。在部队当兵尽管有前途，可结婚后只能是两地分居，政策有规定，在部队服役十五年后家属才能随军，可她忍受不了两地分居的相思之苦，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小伙子的家在农村，结婚后只能是先在农村生活漫长的十多年，跟她要过城里人的生活相差太远。因此，父母劝说半天丝毫不起作用，婚姻大事一直就拖拉下来。

当父亲在县城里安排了工作，她对自己的婚姻就有了新的打算，决定在城里找个非农业的婆家，丈夫有一个理想的工作。到了县城才知道，问题并不像想得那么简单。当今社会参加工作的是男少女多，一些比她条件好的姑娘，也难找上一个全家都是非农业的丈夫。知道自己马上要进入大龄青年的行列，就开始降低了找婆家的标准，农业合同工也纳入了选择范围。说句实在话，上中学时她并没有把阎玉龙放在眼里，父亲那时就是公社党委成员，而玉龙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大队的小支书。几年不见，玉龙已经是一名党员，也有了跟她一样的工作，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玉龙对她不错，有时陪她打羽毛球，有时请她看电影，有时陪她聊天，甚至是帮她洗衣服……她渐渐地喜欢上了玉龙。玉龙虽然是个合同工，但年轻轻就是党员，将来转正的希望还是满大的，要是嫁给玉龙，两人在城里安个家，小日子也挺美满的，也算是没白挑三拣四。

富农的儿女们　第二十三章（2）

玉龙指着一户没有门牌的木头小门对金凤说：“这就是我姐家。”

玉贵住的是单位无偿分给职工的家属院。城里吃农业粮的居民占大多数，非农业人口占少数。原来的居民都有自己的老房子，后来到城里参加工作的多起来，各单位就为双职工在城根下盖了家属院子。玉贵的丈夫虽然不在县城工作，但他是现役军人，也属于分房的职工。每家一处房子，正房是明二暗三，倒座是一间厨房，三口之家住着相当宽敞了。

玉贵早已包好饺子，正在板子上切香肠。女儿英子问玉贵：“怎么金凤姨还不到呀？”玉贵说：“马上就到了。”

玉贵是上次去玉龙单位时认识金凤的。晚上没事，玉贵带着英子去看玉龙，推开宿舍的门，见玉龙正和一个姑娘聊天。当知道她是龚全友的女儿金凤时，意外地高兴。回去后开始有了想法，假如金凤能成自己的弟媳妇，要比娶想娣强百倍。玉龙跟想娣结婚，一是两地分居，生活不方便，二是一个人挣工资，要比两个人挣工资就差了一倍的成色，也不能在县城分房。更进一步说，玉龙是党员，将来转正的希望很大，金凤有她父亲做靠山，转正的希望更大。要是他俩能结合在一起，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对姻缘呀！两人都转了正，一辈子端上国家的铁饭碗，生了孩子都是非农业，连孩子的将来都不愁找工作。这样一想，就有了把金凤给玉龙撮合在一起的打算。曾经买过两次电影票，让他们一起看电影，把金凤请家来吃饭，也是为弟弟创造与金凤单独接触的机会。

玉贵向单位请了半天假，提前准备一番。龚全友为玉龙安排了工作，招待金凤也是人之常情，但最主要的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金凤能不能成为她的弟媳妇。听到门响，玉贵赶紧迎了出去，热情地招呼金凤：“快进来。”

金凤进屋以后，从挎包里拿出奶糖来，抓给英子一把。英子接过糖去对金凤说：“谢谢阿姨。”金凤把英子搂在怀里，显得十分亲热的样子，称赞道：“好乖。”玉贵对金凤客气道：“下次来可不许花钱了，英子什么也不缺。你到这里不要见外，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姐。”

金凤心里热乎乎的，感到在城里有这样的一个姐姐真好。

菜都端到桌子上，有烧鸡、炖鲫鱼、香肠、烧茄子、木耳鸡蛋、醋溜白菜，一共是六个菜，显得很丰盛。玉贵拿出一瓶北京二锅头来，打开后往杯里倒酒。金凤捂着面前的酒杯说：“大姐，这一杯别倒了，我从来没喝过酒。”玉贵拿着酒瓶子说：“没喝过少喝，这是你姐夫从北京带回来的，咱县城里见不到的好酒。你要是不喝，第一次到家来，就显得外道了。”

金凤看玉贵这么热情，觉得空着杯子不合适，只好让倒上了。

玉贵抄起筷子招呼金凤：“抄筷子，先尝尝这菜，看我的手艺如何？”金凤夹了一筷子烧茄子尝了尝，一点味道都没有，可嘴上还奉承说：“味道真好，比厨师做的都有味道。”玉贵端起酒来说：“来，为咱们头一次聚在一起干杯！”金凤端起酒有些为难地说：“大姐，我第一次喝酒，干不了，喝一点吧？”玉贵说：“头一杯怎么也得干了，咱们能坐在一起，就是个缘分，不干可不行。”玉龙也劝说：“干了吧！我也是头一次喝，喝一杯两杯没事。”玉贵一饮而进，放下空杯说：“我先干为敬，起个带头作用。”玉龙和金凤也喝干杯里的酒。金凤的确没喝过酒，头一次喝感觉辣丝丝的，咧咧嘴说：“我的确是没喝过。”玉贵夹了一条鸡大腿，放在金凤面前说：“没喝过也没事，吃菜。”。　最好的txt下载网

富农的儿女们　第二十三章（3）

玉龙给每个人杯里又倒酒。金凤捂着酒杯说：“我可不喝了，再喝就多了。”玉贵又给金凤夹了一片香肠说：“你没事，脸都没变色，喝不多，喝多了也没事，又不是在别处，喝多就不走了，跟大姐在这儿睡。吃菜。”玉龙也为金凤夹了一筷子鱼，给她又倒满了酒。

玉贵又端起酒来对金凤说：“玉龙参加工作，全仗着你父亲，你代表龚主任把酒端起来，我们姐儿俩敬你一杯。”玉龙端起酒来说：“对，这一杯必须敬。”金凤端起酒来说：“那是我父亲应该做的。这一次我抿一口吧？”玉贵说：“你父亲和我父亲是老朋友，有着多年的交情，咱们晚辈又成了新同事，新朋友，为了两代人的友谊，咱们必须把这杯酒干了，要是不干，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大姐。”

金凤盛情难却，又一次喝干了。

玉龙又把杯子都倒满酒，玉贵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女儿面前说：“英子，你以水代酒，你阿姨是第一次来咱家，这一杯必须敬。”英子端起一杯水对金凤说：“敬阿姨一杯。”金凤端着酒十分为难地说：“英子，免了吧！阿姨实在是喝不了。”玉贵说：“哪一杯不喝都行，这一杯不喝可不行。英子是个晚辈，是咱们的希望，祖国的未来，革命的接班人，你必须跟英子干了。”

金凤被说的没了词，只能喝下杯中酒，胃里有了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玉贵又找了几个酒词，劝金凤又喝了三杯。金凤喝得有些多了，只吃了几个肉饺子。

吃完了饭，金凤有些晕晕乎乎的，对玉龙说：“咱们回去吧？”

玉贵劝金凤在她家住下，金凤不住，玉贵把他们送到大门外，看金凤走路有些摇晃，嘱咐玉龙：“你扶着金凤点。”

玉龙牵着金凤的手一起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大半个月亮从东南方亮起来，夜晚的街上有些冷清。金凤的脚步踉踉跄跄的，醉眼迷离地望着玉龙说：“我第一次喝酒，喝得多了点。”玉龙说：“你没多。”金凤牵着玉龙的手慢慢往前走，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说：“我浑身轻飘飘的，有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挺不错。”玉龙看路边有个棒子秸攒，用商量的口气说：“咱们坐会儿再走？”金凤说：“随你便。”玉龙放倒一个棒子秸，挨着金凤坐下来。

一个行人从路边经过，望了他们一眼，匆匆走了过去。

黑暗中，玉龙和金凤的眼睛都很亮，似乎要窜出火苗子。金凤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说：“不认识？”玉龙说：“你长得太美了，在我心里，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金凤，自从中学毕业，咱们分别之后，常梦到和你在一起。”

金凤完全陶醉在一种美好的享受中，望着玉龙说：“我真那么美吗？”玉龙抚摸着金凤的手说：“真那么美，看上你两眼，都是一种享受。”金凤被抚摩得像触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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