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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丫结曰:”海市中尽皆珠宝所生,各显奇异。世人闲有至此者,即得一二,不过如夜明、定风而已。其有绝妙宝物,或遇之而目不能视,或遇之而宝化为泥,以世人无此大福用此大宝也。“三缄方欲再询,丫结曰:”海内文武来迎仙官矣。“三缄忙忙下车,诸官盛服恭迎。三缄师弟谦让良久,向前而行。诸官随后如云,拥入龙宫,龙看降阶迎接。三缄参拜毕,龙君转拜之。宾主坐定,香茗献后,宴设殿庭,中坐三缄、龙君,众官陪饮,三缄徒众两旁并坐。珍奇海味,尽皆目所未经。酒过三觥,龙君手执碧玉宝瓶,立身言曰:”今承仙官辱临敝海,酒肴之设粗鄙,拜迎之礼荒疏,自觉汗颜。想仙官夙抱仙根,生有仙骨,仙心慈淑,仙量宽宏,谅不见咎于异类也。兹者特备草函,迎得仙官入海,无他敬谢,还祈弗鄙蠢子不才,既获收入门墙,尤冀严加教训。倘有寸进,他日得成仙果,所赐良多。
敬酒三巡,望仙官笑纳。“三缄亦向龙君再拜言曰:”承龙君不弃小道,将季子拜在门下,殊深自愧。今蒙瑶函选诏,得睹仙容。师弟礼仪不周,切望龙君赦宥。“三缄说毕,仍坐席间,龙宫乐器齐鸣。
宾主欢饮一日,饮至海灯燃候,上宫下殿错杂如星。三缄曰:“海内风光,真令人赏玩不荆”龙君曰:“仙官乐玩海灯乎?”三缄曰:“然。”龙君遂命龟虾二相,导之游玩焉。二相导三缄左行,行至一处,名曰“海光院”,灯燃无数,美不胜收。转过院东,海灯一树长约百丈,灯光万盏,如星下垂,时现五彩云霞,闪烁不定,暂视则屹然一树银花,久视则下面海灯由下而上,上面海灯由上而下,牵连而贯珠,巧妙非人间所有。再为久视,则合树之灯散而飞舞,或高或下,或远或近,或后或前,如海燕穿花,不可名状。定目旁视,又是一树,由一树分而为二,愈分愈众,一时又合而为一,变化无穷。三缄异之,近树抚灯,又渺然无物。二相曰:“是院无甚大观,不若去到蜃楼,遍海之灯俱可全视。”言已,即导三缄过巷穿宫,无处非灯,目不暇赏。
恍恍惚惚,来至蜃楼,向上而登,约有十余层之数。二相曰:“可矣。”遂将窗棂推启。三缄师弟凭窗一望,龙宫海灯百万,无不见之,四面观望,美景不同,巧妙亦别。虾相谓龟相曰:“只徒玩赏灯光,亦无大趣,何不击动楼鼓,以催海花?”龟相曰:“海花乃龙君玩赏之物,宜先奏请龙君,然后催之,以为仙官赏。”虾相曰:“如是吾去奏请。”移时来楼,龟相询曰:“准否?”虾相曰:“准矣。吾已各府通信,嘱合家眷属同玩海花。”龟相曰:“赏花无酒,可乎?”虾相曰:“龙君命排御宴,随后即临。”龟相曰:“龙君来耶?”虾相曰:“龙君见管水将军奏折,所奏民间不孝不悌以及瞒心昧己、奸诈邪淫者,实繁有徒。上皇降旨,敕死雷部者若干,火部者若干,瘟部、魔部、饥饿冻死部者若干。至敕人民溺死水部者,自六月初一起,八月初一止,册内逐一唱点,共计三十一万七千二百八十一名。龙君悲人民顽梗,胡以受天地所生,不顺天地之所以生,溺死水中,尸骸厝于鱼腹,心伤不已。故未能配及仙官,特将御宴送来,设于蜃楼,命吾二相开筵击鼓,以催海花。”龟相闻言,顾谓仆从曰:“御宴曾设乎?”答曰:“设矣。”二相即请三缄师弟入座。诸官陪坐后,龟相击动鼍鼓,声如巨雷。初击一通,海水翻波,高拥数丈,灯光下映,彩霞万道,随彼荡漾焉。鼓击二通,海波平息如水晶一片,洁无纤尘。鼓击三通,倏然水底花开,五色相兼,其大如斗。每花心内现一美人,或品玉箫,或抚瑶琴,或吹玉笛。顷刻香风散溢,遍海皆花。中有蛱蝶如莺,飞舞花间,灿若堆锦。至于目所未到者,不知更有几何。玩赏久之,三缄师徒慵于极目,虾相将钟一撞,花瓣齐飞,转瞬之间化为乌有。
蜃楼宴罢,二相导三缄仍转殿庭。龙君请入内宫,复以见田公主拜在门下。三缄喜,即以修炼之道传之。将功传余,龙君手捧一瓶,向三缄言曰:“吾不敢久留仙官,特赠此瓶以为后用。”三缄拜受告辞,龙君率领诸官送上海舟,拱手而别。
舟人仍将三缄载至故处,师徒上拜,回首视之,舟去如飞,片时不见。三缄曰:“此次厚扰龙君矣,但不识所赠之瓶何名。”弃海曰:“是乃吾父宫内之飞龙瓶耳。”三缄亦未究其何用。为打点所遂之方,踌躇半晌,谓诸弟子曰:“东游于海,东面之地已尽,征车播转,可向南行。”诸弟子闻言,遂随三缄竟向南去。
紫霞真人见三缄道将有得,所收门弟亦属不凡,其心甚喜。
坐于洞府,慧眼遥观,已知三缄南游去矣。转过头来,复礼子跪而禀曰:“七窍自郝相招亲,海南上任后,专听蚌精言语,严捕习道之士,以闭道门。师将如何?”紫霞默会片时,曰:“师自有以止之。不然三缄此际,化身之法尚无,游至海南,必为所困。”且说七窍前为道士作一对儿,怨抱胸怀,总欲尽天下之道士而诛之,以消此恨,兼以珠光蚌女巧卖风流,频来莺声,床头刁弄,似乎与习道者有杀父之仇。所以自到海南,日以捕捉道士为事,刑极酷虐,成法不依夫朝廷,心念恃郝相权高,故如此肆无忌惮。紫霞为复礼子所禀,思欲设一疑案,以罢其官,虽有郝相调停,失之不久,然暂为退黜,亦可稍息虎威。待三缄化身道成,好挽转彼心,复还仙位。策已议定,命复礼子下得尘世,巧设疑案,附耳教之。
复礼子乘云天半,俯觊海南,坏尽膏腴,人皆殷富,即将云头按下,坠在城内。打听官声,果于他端则宽以相待,惟禁习道一事严且酷焉。寺观之中,凡属挽髻道形,尽行逐去,另易僧侣以作住持。复礼子访之已悉,心甚恶之。正值是郡办理大士醮筵,复礼子化草为兵,折蕉为纛,傍晚之际,喊声震地,竟入海南。候到天晓,兵卒出城屯扎,其众如林。七窍吩咐役吏紧闭城门。刚近二更,兵卒复至,城门自关,自此在城盘踞,昼夜喧哗,街巷居民,惶恐奔窜。然虽不堪闹攘,初未扰及七
窍衙内。七窍于贼初乱,文已到都。上命兵部侍郎汤文玺领兵剿除。待大兵来时,复礼子早撤兵卒出城,扎于海岛之上。文玺领兵攻击,复礼子与之对垒,大兵连败下风。文玺暗用军机,息鼓偃旗,乘夜直抵海岛,天刚发白,一拥而上,斩杀贼兵无数,擒了贼首,方入海南。
午后升帐,审询贼首曰:“凡为天子百姓,食王水土,当报君恩。圣上薄敛省刑,爱恤子民,无殊保赤,尔胡胆敢逆朝廷之法而作乱乎?古往今来叛民逆贼,始而猖獗,锐气难当,在彼之心,以为天意所属。不知一代圣主,效灵者山川社稷,扶助者文武臣僚,曾不几时,贼党概就败亡,诛及九族。至愚至蠢,莫过于斯。欲以一介凡夫而僭号称王,何不自谅乃尔。
今者全贼被诛,独尔一人入吾掌握,尔即展翅亦难逃矣。“复礼子曰:”吾本村野俗子,乌敢叛逆朝廷。所恃以叛逆者,海南太守七窍耳。“文玺曰:”尔何所恃于七窍?“复礼子曰:”吾乃绿林盗魁,爪牙颇众,常于海南地面抢掠村民。七窍见案积如山,反与吾辈弥缝,未尝示禁效。吾辈亦无畏惧,因而叛逆酿成。彼于当时如见抢掠之案严为禁止,焉致大逆如是乎?吾辈之死,实七窍害之也。“文玺曰:”七窍为官,未必全无禁耶?“复礼子曰:”七窍之示禁有二。“文玺曰:”二禁为何?“复礼子曰:”一禁渔人捕蚌,杀蚌与杀人之罪同;一禁习道者流,严而又酷。“文玺曰:”是二者非关紧要,何必禁之。“遂命营兵传七窍进帐。七窍至,打躬后,坐于一旁。文玺笑曰:”尔为太守,兼司道篆,何得护贼害民?“七窍曰:”卑职哪里护贼?“文玺曰:”现有首贼在兹,尔自审询。“七窍怒气勃勃,吼谓役吏曰:”提首贼来。“役吏应声,将复礼子扭到。七窍指定大骂曰:”吾在海南为窟,未曾亏负尔等,尔何不守国法,叛逆朝廷?“复礼子曰:”吾非尔教,谁敢叛逆?“七窍曰:”胡说,吾如何教尔?“复礼子曰:”吾辈千有余人,常常抢掠民间,百姓具禀,呈词不下数百,承七窃兄善为弥缝,未尝严禁片语。吾辈敢于叛逆者,职是故耳,非尔教而何?“七窃闻言怒甚,命役将贼叉下鞭死,以塞其口。文玺曰:”此贼乃皇上要犯,尔敢击耶?可速与吾同归都下,面圣后再回海南。“七窍无词,先发家眷入都,候将符篆交卸,始与文玺缓缓同行。
珠莲归,以失官情由告之父亲郝相,郝相命仆急与文玺寄音信于半途。文玺拆而视之,无非欲全七窍官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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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挽道心勤施苦口 游东岳得遇神仙
七窍与文玺夜宿晓行,已抵都中。七窍落于馆驿,文玺归部。郝相先到部内,与七窍求情。文玺曰:“看丞相面,吾于复命之际,自然保奏,活罪恐不可宥也。”郝相称谢数语,辞别回府。
次早,文玺上朝复命,皇上嘉其忠勇,当传旨意,转升礼部尚书。至七窍以管辖不严,酿此变端,免官回籍。文玺谢恩退出,呼七窍入部而斥之曰:“吾不念郝相情面,应以斩决论。
今圣上下旨,免官回籍,尔其速行,毋得濡滞在兹,致干罪戾。“言毕吼令驱出。七窍回到馆驿,自觉无颜,因入岳丈府中,告辞归里。郝相夫妇不舍珠莲,乃劝七窍曰:”尔毋归去,且在京都隐秘住之,吾自乘机与尔讨一差事,将功折罪,原职不久可以复还。“七窍因郝相苦留,不忍拂情,只得仍居馆驿,杜门不出。
韶光易逝,倏忽已至半载。虽有珠莲朝夕惑以冶容,然住居甚久,不堪纳闷,时时微服遍寻寺观之幽深者,入乎其间,或住一日,或住半日而返,日以为常。紫霞得知,化作老道入都,将会仙阁化出一番幽深雅趣之象,静坐以候之。七窍微服出游,历遍寺观,总无一爽心豁目者。他日独出都门之外,遥见一阁高耸凌云。七窍惊曰:“是阁如此高爽,谅其中必幽雅可爱也。”于是曲曲折折,信步所之。街巷过余,似一乡村,入村而行,鸡犬桑麻,俨若故乡光景,七窍于此不禁忽起归隐之志。村庄尽处,高阁在焉。
刚到阁门,翘首望挂额题金字曰“会仙阁”。二重将到,又一额曰“别有天地”,旁挂一联曰:“看淡了红尘富贵,勤修些白手功夫。”及进三重门内,四面花墙,蕉梧围绕,墙内盆花数百,或黄或紫,或白或红,怪怪奇奇,名多不识,香风微拂,如入兰麝之乡。七窍不舍他游,总在花间曲折周详,缓缓细看。
不知不觉转出地外,千竿修竹覆着小溪,水洁无尘,游鱼可数。随溪而上,露一大池,池中莲开五色,鲜妍可爱。池岸之上,尽种异卉奇花。池左一亭,面面俱空,壁题诗句甚伙。
七窍慵于记忆,惟中一绝下注“三缄”二字,七窍惊心诵之云:“访友征车逐日游,未停鞭处足难休,忽来仙地慵他适,愿向名花静里修。”七窍睹是诗句,口不停吟,因而盘桓者久之。
无何,蜂衙闹午,饥火微薰。七窍暗自思曰:“如斯福地,岂无住持?”试由是亭望之,高阁尚在数重以上,忙忙踱出亭外,又入一重,仍然四面花墙,盆花济济,恍似前之所窥者。向左而望,池亭又相似焉。七窍舍此复入,乃一带长廊,廊外名花较花墙之地更众。七窍独游廊内,见廊之中壁有一联云:“到此应忘尘世事,来兹必是学仙才。”七窍得此佳境,止止行行,由榭穿台,由亭穿榭,非花即竹,愈走愈深。
久之,行力已疲,意欲归都,向外望之,万巷千门,不识归从何处。七窍异,愈向内面直入,谁知每入一重,必有一重景像,或花墙相似而亭不同,或亭相似而花墙不同,或亭墙相似而蕉梧花卉不同,变幻百般,莫名其妙。穷尽其地,始见高阁耸然。缘梯而登,上至三层,一道冠道服者,须眉古峭,坐于其中。见七窍入门,徐徐下座,惊而询曰:“先生何来?”七窍曰:“闲暇无事,偶游到斯耳。”老道曰:“何时来耶?”七窍曰:“今晨已至矣。”老道曰:“尔腹得毋馁乎?”七窍曰:“馁甚。”老道曰:“如是此有果焉,尔且食之,吾呼道童为黍食子。”言毕,予以一果,不知何名,入口生香,味甜若蜜。
将帮食讫,黍藿呈案,举箸而食,美逾海味山珍。黍藿既餐,老道导至阁之上层,其中床榻精美,名字名画高挂两旁。
七窍赏玩一周,坐而询诸老道曰:“动问道长,住此多年?”老道曰:“吾非是阁住持,原系初住于此者,缘海南太守叫什么七窍,不知与道何仇,示禁甚严,捕捉亦厉。吾于黑夜将所用之物窃负而逃,暂借此阁安身。近闻七窍遭了天厌,官阶削去,吾道中人个个欢欣,拜谢天地,但愿再加重报,丧乃孽障,吾道方行。”言犹未已,七窍颜为之赤,假易其词而乱之曰:“聆道长言,似以七窍不应禁道也。以吾言之,则有可禁者焉。”老道曰:“其可禁者安在?”七窍曰:“吾思游方野道,辄言道能成仙,究其所行,一无可取,兼之假结缘以敛财,夸仙道以惑世,行为种种,不惟当禁,亦且宜诛。”老道曰:“子言乃方外野道,傍道为生活者也。若夫真入大道,先敦五伦,五伦克敦,然后加以清心寡欲,炼其精气,而为长生不死之躯。自古仙真谁不由是而成者,子何执一格以相绳乎?”七窍曰:“如道长所说,人人习道,人人成仙,则见仙不久人矣,不几全无人道耶?”老道曰:“天下至大,未必人皆习道。愿习者宜由正孰,不落旁门,道自易于成之。愿入人道者,亦不之强,酒色财气随其所好,无殊花开结实,大者大而小者小,因各培之,根有厚薄耳。”七窍曰:“天下事原各随其所好,道长之言不差,然好道而习道者,亦未必成其道焉。”老道曰:“道在天壤,无不可成,视其习者之有恒无恒,犹之求名而习儒业者之时与与不时习也。”七窍曰:“以吾思之,人生斯世,不若富贵两途。
是二者,人人父母所乐在此,我而得富,父母享受丰盈,我之孝也;我而得贵,父母享受华荣,亦我孝也。以视习道者之清净为高,弃父母而不亲,绝血食而不悔者,其孝不孝,为何如也?“老道曰:”习道一事,无处不宜,即在家庭,又胡不可,奚必入林惟恐弗密,入山惟恐弗深,而始称习道哉?为是说者,皆野道之言也。尔言得富得贵,可以全孝,彼得道而七祖九玄亦可升仙,同享仙福者,独不足为孝乎?“七窍曰:”依尔道家所言,七祖九玄俱可同为仙品,但其事属荒渺,谁得见之,究不若爵享朝廷,乃祖乃宗得受泥封紫诰,荣显当世,以夸耀于乡党邻里,明明朗朗,为众人所瞩目者,不亦愈于无凭之事乎?况大道之成,尤非易事,居今稽古,如钟离、国舅以及蓝、韩诸仙,尚且属诸传闻,未知果有其人否。彼言修道非难,成仙最易,是徒以动人闻听,惑人心志之说耳。稍有识者,恐不取焉。“老道曰:”功名富贵,固为现在之物,人皆得而视之。
吾问富者长富,贵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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