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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栎阳城·太傅府)
盛夏,这天是太子驷的第四个生日(虚岁)太傅府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秦公要来太傅府探望太子。大约未时时分,秦公驾到。赢虔率府中男女老幼夹道迎接。秦公车辕为六尺车盖的四驾青铜辂车,前后各有三百披甲执锐卫士护卫,让人惊讶的是左庶长亦与君上同乘。君臣并乘一车是上古尊贤的最高礼仪,行左庶长开府仪式之时,秦公携卫鞅同乘倒也说得过去,赢虔暗想,今日算是家人相聚,君上带那卫鞅来做甚?如此大的排场,难道是昭告天下,在秦国卫鞅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行过君臣之礼后,众人入府。
太傅府庭院中,赢虔携一红衣小儿给秦公请安。“驷儿,快叫公父!”。红衣小儿头扎双髻,头发浓密漆黑,一双大眼睛酷似秦公,面色红润,十分可爱。“公伯,大家都叫他君上,如何驷儿要叫他公父?”,“他既是是秦国的国君,也是驷儿的父亲。今日驷儿生日,君上特地来看儿子。”。“驷儿叫声公父,给你这个。”秦公拿出自己为嬴驷削的小木剑,“驷儿不要假的剑,驷儿有公伯给的真剑。”。“今日怎的如此不乖,快叫公父!”赢虔催促道,嬴驷闻言忽放生大哭“今日公伯怎的凶我?”,“嘿,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快叫公父!”,“就不,就不,就不!”。秦公皱眉正要发作,见卫鞅向他摇摇头,只好作罢。“太子,可喜欢这个?”卫鞅刚用庭院中的碧草编了个青翠的蝈蝈,“太子看看,如果扯动它头上的这根草,它的脚还会动。”,嬴驷被这个会动的草蝈蝈吸引,脸上还挂着泪珠,又露出小白牙笑起来“这好玩也!可以给我吗?”,“如果太子肯叫君上一声公父,这个就给太子。”,嬴驷道“你是谁?”,“我叫卫鞅,是太子的臣下。”。小嬴驷看看蝈蝈,又看看秦公,见卫鞅笑着向他点点头,用稚气的声音叫了声“公父。”。“哎!”秦公应道。卫鞅把草蝈蝈拿给嬴驷“玩去吧。”。见嬴驷乐呵呵地拽着蝈蝈跑去,赢虔道“还是左庶长有办法。”,“小技耳。”卫鞅道“听君上说,太傅已教太子练童子军军体拳了?”,赢虔点头“太子聪敏,习得的几招,还真像那么回事!君上、左庶长要不要看看?”,秦公摆摆手“让驷儿和孩子们玩吧,看他多开心!兄长...最近老世族那边有什么动静?”,“面上还好,就是在新法范围内的孟西白三族偶有争斗,左庶长已按律刑拘了一些人。”。“刑拘的那些人只是以前的隶农,初审后鞅以为,随着秋收来临,恐有更大的争斗。三族中仅白族善农耕,按新法赏、罚耕作,另两族恐心有不服。”,“左庶长的意思是…”赢虔问。“请太傅密切注意老世族的举动,劝三族长老万不可冲动,若以身试法,法不容情!”卫鞅又转向秦公“君上,今秋乃多事之秋...鞅怕渭水为之变色!”。见秦公不语,赢虔道“违法之人有那么多吗?今新法试行两年有余,试行之地,井然有序。虽偶有反对之声,然犯法者极少,此乃左庶长之功也。渭水变色?左庶长如何要危言耸听?”,“太傅不觉一切太过顺利了吗?反对变法者一直在等待机会反戈一击,而鞅亦在等待他们跳出来。”。秦公闻言脸上阴云聚集,沉默良久才道“左庶长,若刑太多人,寡人担心会引发民变。”,“若刑法无二,无论贵贱,加之君上铁腕镇压,断不会引起民变。就怕有人挑唆,让太傅、君上对违法之人动恻隐之心。”。自周朝以来刑不上大夫,已是天下共识,奈何新法不仅要贵贱同赏亦要同罚,其难度可想而知!秦公道“以血祭法,方显法之威严!变法成败在此一举!兄长以为如何?”,“虔唯君上之命是从,不敢坏我变法大计!”。秦公闻言拍拍赢虔肩膀“有兄长在,阿梁就有底气了!”同时望向卫鞅双目含笑。“对了,寡人见太子体格康健、活泼纯真,心中甚慰!谢兄长与嫂嫂悉心照料。然太子个性倔强烦请兄长严加管教,不可放纵!”,“诺!”。“太子舅舅张忠义(张二发)有何动向?”,“禀君上,每月初一、十五张国舅均要做些精巧食物或应季衣衫送来。有时带孩子来给太子请安;每年年前亦要送封地产物与太子。”,秦公道“不可让张忠义及家人过于亲近太子…这是寡人给驷儿做的生日之礼,还是请兄长拿给驷儿吧。”秦公递给赢虔一把雕刻精美的木剑。
秦公未在太傅府用家宴,说是与左庶长还有要事相商一同回了宫,赢虔恭送二人离去。原来君上与卫鞅今日来此是…未雨绸缪。孟西白三族皆以军功起家,就目前三族中仍有众多青壮在军队中担任要职。只要有赢虔的支持,军中就不会乱。那卫鞅果真要让渭水变色么?军旅出生的赢虔,即便久经沙场,见惯血腥杀戮,但“渭水变色”还是令赢虔觉得阴森可怖。赢虔看着手中的木剑刻有四个清丽大篆:天佑吾儿。不觉心下大惊,此乃…卫鞅的字!二人已要好到如此地步?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齐·临淄城·上将军府)
清晨,一轮木车在庭院中缓缓而行,至石桥流水亭阁处,隐隐有歌声从府外传来: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木车上的人挥挥手,推车之人躬身行礼离开。车上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他闭上双眼像是在仔细听那欢快、悠扬的歌声。此人清秀的脸庞苍白无血色,眉宇间隐隐可见昔日的神采风华。左额上黥的‘囚’字十分显眼,然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腿至膝盖以下已没有了。可即便如此,年轻人背靠车轼极力挺直腰身,大汗淋漓亦不肯使脊梁弯曲。空灵的歌声仿佛把他带回了云梦山,那里有老师的敦敦教诲,有与同窗们的坐而论道,还有山泉的甘甜,鸟儿的鸣叫…岁月静美恍如隔世。而今的自己还能“福履绥之”吗?家学渊源的孙伯灵,自信且性情温和,处事谦卑。多年同窗,师兄你不知伯灵为人吗?还是说在利益之前,你绝不相信人性?。“兵者,诡道也!”虽熟读兵书,韬略于胸,奈何世间最残酷的战争,最险恶的沟壑竟在人心!最能伤害自己的人往往不是千里之外的敌人而是近在咫尺,亲密无间的朋友。看不见的人心才是真正的战场!…往事不堪回首,昨日已死,伯灵亦死!苟活的人叫孙膑,活下来却只是为了复仇?受如此之辱理应如此!但似乎又有什么不对,难道孙膑的世界里从此就只有那个叫庞涓的人了吗?若如此,余生何其悲哀也!
“孙先生,君上来看你了!”孙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大将军田忌和高冠华服的齐侯走来。“孙膑参见君上、大将军!”,“先生好厉害也,竟让大将军赢了寡人一千金!”齐侯比孙膑年龄稍小,亦是目前七大国中年龄最小的国君。此时齐侯、燕侯、秦公及韩侯年龄差不多,二十四、五;赵侯年龄最大,四十六七;魏侯四十上下;楚王约三十五与周天子同岁。齐侯虽年轻但善于纳谏,继位后整顿吏治,开稷下学官,广纳天下人才,加之齐国富庶,齐人不好兵战,此时的齐国府库充盈,国力强盛,齐侯在诸国中亦威名赫赫。“小小把戏,不足道耳!”孙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露出一丝笑容。“请教先生能否也让寡人谋利?”,“君上若谋利,岂止千金?”。齐侯闻言哈哈大笑“先生知我!如此寡人便开门见山了。寡人前日与赵侯、宋公平陆会盟,赵侯主动约以为好,结为攻守同盟。难道是赵国要向那魏国开战?”。孙膑沉默了一下道“赵国不会直接与魏国开战,现在赵侯之所以与君上、宋公会盟,非大规模进攻魏,不过是提防魏…救卫!”,“先生的意思是说赵将伐卫?”,“极有可能!齐、宋可是与卫接壤。赵国连年征战,面上算是强国,实际多年来国土、民众几乎没有增加。国力日衰已不能与魏抗衡。而魏一直以来都想一统三晋,本着‘赵打谁,魏救谁’的原则,既不让赵做大,又可伺机攻赵。若魏以救援为借口,反攻赵,赵只能求救韩、燕、楚、齐!而真正能救赵者唯齐也!”。齐侯道“请问先生,若真如此,齐救赵?于齐有何好处?”,孙膑道“敢问君上当今齐、魏二国孰强?”。齐侯略一思索道“齐国富有魏不如;魏国兵强齐不如。”,“君上明鉴!若魏吞并赵,国土增加千余里,人口增加四百万,届时魏与齐孰强?”,“齐不如也。”,“不仅如此,魏若吞赵,往南,一统三晋如囊中取物;往北,中山、燕国可顺势攻灭,到时阴山以南,滨海之北,中原连绵,齐之北、西、南皆为魏国,齐连东海一隅亦不可能!此乃救赵之利也!”。“先生之言,透彻深刻!只是这魏赵必有一战吗?”,“魏要一统三晋,势必一战!然魏为四战之地,若无八成把握,绝不敢冒然开战。”,“如何才能有八成把握?”,“先灭秦;无后顾之忧,再一统三晋!”。田忌闻言道“据探子来报,魏准备修南长城御秦,似无灭秦的迹象。”。“如此...君上,齐国的利就更大了。”孙膑说完,轻蔑一笑...
齐侯这已是第四次问兵于孙膑了。当初墨者协助齐使救回孙膑时,齐侯还担心经过如此身心摧残,这位鬼谷子高徒还能否恢复昔日的心智为齐国所用,所以暂时安排孙膑入住大将军府,以将军门客待之。然事实证明,意志坚强的孙膑的确不是寻常之人!在堪称灾难的人生面前,他没有退缩,更没有一蹶不振,阴谋和迫害看似让他饱受屈辱,实则无法阻挡他成为更强的强者!每次问兵,经孙膑言简意赅的剖析,齐侯总有对时局拨云见日般的感悟。自视甚高且年少轻狂的齐侯,虽礼贤下士,虚心纳谏,然而内心真正佩服的只有眼前这位脊梁笔直的人。齐侯心想:此人乃齐国之宝,堪当大任!
(秦·郿县孟氏族府)
孟氏族人聚集族府。孟氏族长孟胜年近七十,精神矍铄,昔日曾随简公、献公出战,以军功增大了孟氏家族的封地,在族中德高望重。眼看秋收在即,老族长不免忧心忡忡。因实行新法,孟氏封地变为自耕地,孟氏子弟除在军中服役的皆需农耕,服徭役。以往封地属族人,有治权,所产均为自收自得。如今土地划归私有,可以买卖,但得按田亩数及成年男子人头数向国府缴纳田租、人头税。孟西白三族祖上均是穆公建立霸业时的得力战将。穆公之后,三族封地相近,大家比邻而居,三百多年下来,竟渐渐占据了大半个郿县。三族中仅白族不仅善战亦精于农耕,白氏家族的庄稼长势喜人,金秋一定大收!新法奖励农耕,产量高的可免除徭役及部分赋税,甚至可以加爵。“族长,新法一来我孟氏子弟与庶民、隶农等无异。孟氏不善农事,若交完租税,最迟明年春岁后将青黄不接。再者,粮食产量不高,还要受罚。新法亦不许私下倒卖倒买粮食,到时如何是好?”一青壮孟羽道“要不,我们不交那鸟税?”,“想我孟氏乃骑士贵族,如今沦落为贱民一般,还要服徭役…明岁无粮,食不果腹,连贱民亦不如也!”,“还有,那白氏开阡陌增耕地,为何不将所增耕地均分?都是共有之地,这也忒不公平了!”,“老族长,您一句话,要不抗税,要不去白氏抢粮!”…“安静、安静!,听老族长的!”。孟胜道“郿县为变法之县,全国都盯着。前日太傅来访还专门告诫我等务必守法,不可再像以往那般私斗逞强。人言左庶长言出必行,且新法苛严。我们何必做那出头之鸟?”,“难道就要受那新法,受那卫鞅鸟气?”,“听说还要奖励白氏,加官晋爵;而我老孟家却因产量低受罚,老族长,我等的脸往哪里搁哦!”,“好像西乞家亦要抗税!”,“西乞家不是比我们还好一点吗?他们还抗税?”,“就算好一点也不过半斤八两,这新法一来,大家又苦又累不说,吃不饱饭还得受罚呢!”,“什么鸟法!他娘的,就不交税!”…“好了,不许吵!没我命令都不允乱动!散了,都散了!”孟胜怕出乱子,尽量压住了下面的人,但心里也不痛快至极。待众人离开之后,孟羽悄言道“老族长,今晚西乞执族长要来拜会您。”…
(秦·左庶长府)
七月流火,秋收在即,为防有变,卫鞅命郿县县令元令辉派士兵在县城及乡间日夜巡逻。天刚泛白,郿县县令火速来报,昨日孟西两族开始收割自家粮食,黄昏时分,竟收割白族粮食。白族之人闻讯赶到,三方开始斗殴至深夜。发现时已死四十余人,伤无数。已拘现场之八十余人。“既有士兵巡逻,为何事发之时不及时制止?”卫鞅问道。郿县县令回答“兵士不足,令辉改昼夜巡逻为隔三个时辰巡逻一次,即一日巡逻四次。”,“兵士怎会不足?擅改巡次为何不上报?”,“这…”元令辉道“前日栎阳令持君上手谕,调走一半兵士,说是要加强栎阳城护卫,尤其是左庶长府邸的护卫。令辉以为左庶长知晓。”,“简直是乱…”卫鞅突然心下一惊,收住了后面的话。“郿县县令,传我令于栎阳令车桓,带甲士一千,马队一支,立即拘捕孟西白三族族长到县府,我亦即刻启程到郿县县衙亲自审理!”卫鞅把令牌交与元令辉,“诺!”。
(秦·栎阳城·郿县县府)
车桓的卫队已将三族长老押至县衙。此时的县令府已是甲士环围,威风凛凛的高头马队分列东西。三族之人亦拿着锄头,木棒、刀具等熙熙攘攘涌至府前。“左庶长有令,开府公审!”。正面甲士得令露开县衙府门,三族之人皆鱼贯入县府。县衙之内亦有执锐甲士分列护卫,一股泠冽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左庶长卫鞅一脸威严,惊木一拍“带人犯!”。三族族长均年过六旬,头发花白。只见一老翁扑通跪地嚎啕大哭“左庶长,白氏冤啊!自变法以来,白氏恪守君上教诲,拥护新法。勤勤恳恳不辞劳苦耕作。庄稼长势喜人,谁想竟遭人嫉妒算计!左庶长为我白氏做主啊!”。站立二人一为孟胜,一为西乞执。“见左庶长为何不跪?”衙役喝道,“我西乞执无罪为何要跪?”西乞执道“况我亦有爵位,你能奈我何?”,“藐视公堂,新法规定杖二十!”卫鞅冷笑道“想以身试法,卫鞅成全!来啊,立杖西乞执二十!”。“敢杖我族长!西乞氏不服!”,“凭什么一来就打人!”,“给他们拼了!”…卫鞅向卫士首领递一眼色,卫士立即把几个闹得最凶的绑了起来。“纵容族人扰乱公堂,罪加一等!杖西乞执四十!闹事者各二十!还要咆哮公堂的,尽管闹!”。孟胜见状气焰矮了一半,扭捏跪下“孟氏族长孟胜拜见左庶长。”。“孟胜你可知罪?”,“孟胜受人挑拨,没管好族人…但白氏私开阡陌,以增粮产,孟氏不服。”,“新法规定开阡陌,废井田,所开阡陌应为相邻两族分之。然孟氏不开所属阡陌,任其荒废。新法亦云:所开荒地为开垦者所有。白氏垦荒,自为所有,未违法也!”卫鞅道“孟族长受何人挑拨?以至纵族人抢粮、斗殴?”。孟胜咳了一声“刚孟胜言误,无人挑拨。孟胜就觉得新法不公!我孟氏善作战不善耕作,废除奴隶,谁人为我开荒、耕种?粮产少,如何交国府租税?我孟氏一直有功于国,新法之下,却沦为庶民农奴,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孟胜请求面见君上,废除新法!”。“废除新法,还我封地!”,“对!新法害人,理应废除!”,“对!废除!”…卫鞅一拍惊木,怒目环视“敢妄议新法者,流放西疆,非特赦不得归!来人,把那叫嚣之人投入大牢!”。见无人再敢喧哗,卫鞅又道“老族长,抢劫、私斗、议法,已触犯新法。若供出幕后指使操纵之人,或可抵罪七八。”。孟胜摇头“无人指使,是我孟胜所为,与他人无干!”。“西乞族长可有什么要说的?”。西乞执刚受完刑,硬是刚挺,唇齿咬出血也未吭声“西乞不服,新法不公!”,“二位族长,卫鞅再问一次,触犯新法可有人挑唆?奉劝二位,切莫意气用事,用族中青壮之命让真凶逍遥法外,到时悔之晚矣!”。见二人不做声,卫鞅转过身对白氏族长白飞道“白氏族长受委屈了,然你族中子弟未及时报官,卷入私斗至人死亡亦触犯新法。待卫鞅查明再行判决。今日到此为止,三族之人,回去完成秋收,三日后交齐赋税!三族之人若再敢寻衅滋事,无论多寡一律刑拘判决!来人,先将三族长拘留候审,已拘八十余人亦要审判。”。
(秦·栎阳城·郿县县衙大牢)
三日后,卫鞅来到孟胜被关牢房。大牢气味刺鼻难闻,卫鞅不禁皱眉。拚退左右护卫,卫鞅道“孟族长考虑好了,可愿说出幕后指使之人?”。见孟胜依旧不语,卫鞅又道“西乞执已招认。说是上面有人告诉他,新法本为试行,若试行不下去还得恢复旧制。如今大家一致反对,甚至造成恶劣影响,君上就会停止变法…孟族长,是这样的吧?”。孟胜听闻脸上哆嗦了一下,卫鞅所言不差,但西乞执绝不会供出那人。“孟族长不信?大刑之下纵是铜牙铁齿亦会开口。鞅不予用大刑于孟族长,皆已查明族长曾约束族人遵守新法。但若族长不愿供出幕后黑手,孟氏家族将承担私斗等违法重责!西乞氏已招,可保其大部分族人!…历代孟氏忠于君上,骁勇善战,心性纯良。若毁于族长之手,真可惜哉!”,“左庶长谬也!是孟胜反对新法,让族人私斗,实与族人无关。看在历代孟氏忠于国君之情分上,请左庶长诛杀孟胜,保我族人。”。卫鞅笑道“真好笑也!你乃是年过古稀,将死之人,死不足惜!然族中青壮、儿童众多却要为你陪葬。孟胜,你是孟氏罪人!不知你死后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先祖?”卫鞅说完甩袖正欲离去。“左庶长,我说…”。
八月的秦地依旧炙热难耐。孟西白三族抢粮私斗一事已审理完毕。卫鞅已向秦公呈报判决书,待君上审核、批示。判决书如下:
今岁七月初三,郿县孟西白三族因抢收粮食私斗,至死四十六人,包括官府兵士五人,伤者一百四十余人。经审查,孟、西两族受人唆使以至触犯新法。唆使者为:现任戎右裨将军西乞弧,证据确凿,西乞弧亦供认不讳!按律,西乞弧心怀不轨破坏变法,为私斗惨案之罪魁祸首,实罪大恶极,处以腰斩,剥夺军职及爵位,贬为庶民,死后不得入西乞家祠堂,同时没收家产,其家人处徒刑;西乞执身为西乞族长,不揭发西乞弧恶行,不约束族人守法还串掇孟氏公然抗法,剥夺爵位,枭首!没收家产,其家人没收为官奴;孟氏族长孟胜受人蛊惑,放纵族人议法、违法,因揭发首恶有功,以功折罪,处以绞刑并剥夺爵位,同时没收家产,其家人处以笞刑:男子杖三十,女子杖十五;白族族长白飞,未及时报告官府抢粮一事,亦卷入私斗违法。然白氏一族响应新法,勤于农耕,金秋大收有功。将功折罪之后处以肉刑,斩去左足两趾;孟西白三族参与私斗之人名列于下:………共计孟氏六十人,西乞氏一百四十人,白氏二十人按情节之轻重分为枭首、绞刑、肉刑、徒刑、流放刑等;大将军由岸因失察下属触犯新法,处笞刑,杖三十;郿县县令元令辉擅改兵士巡逻次数,间接扩大私斗影响,处笞刑,杖三十;死去的兵士五人名列于下:...因护法有功均晋爵一级福及家人。
大秦左庶长:卫鞅(印)
秦公五年八月五日
(秦·栎阳城·政事堂)
“君上,郿县私斗判决书迟迟未批准,是鞅赏罚不当还是…君上不愿一举几乎灭了孟、西两族?”,“孟、西两族虽为世家大族,然于私利公然挑衅新法,几近灭族亦是咎由自取…只是由岸将军受笞刑是否牵强?由岸为拥护新法之人,在军中地位亦是举足轻重。还有那郿县县令元令辉,亦算左庶长推行新法的左膀右臂。若因牵强之罪而受辱,令护新法者心寒,试问谁人愿意拥护新法?”,“既是真心护法,就更不能触犯新法!拥护也好,反对也罢,最重要的是是否遵守新法。只要违法,定要追究!法之尊严犹如君上尊严,只有如此,秦国上下才能唯法是从,唯君上是从!”。秦公闻言道:“此举看似不近人情,实则为变法用心良苦。只是…左庶长如此作为,不怕树敌众多吗?”,卫鞅冷笑道“君上不是调重兵加强了卫鞅的护卫了吗?树敌众多,鞅又怕甚?”。秦公立即拚退內侍及护卫,悄言道“哥哥不是想那帮违法之人都跳出来吗?撤走兵士,阿梁亦是想助你一臂之力。逮着的西乞弧也算大牛,正好震慑那帮老世族。”,“谢君上,想卫鞅所想!君上此时已不怕刑人众多,引发民变了吗?...卫鞅告退!”。
(秦·栎阳城·左庶长府邸)
入夜,满天繁星硕大闪亮,似伸手可摘。卫鞅坐于庭前木樨树下,自斟自饮。晚风拂面,木樨花香甜之味四溢...以前竟是小看了那西乞家族,未曾想到西乞执、西乞弧皆为硬汉!按理说西乞弧之上还应有人,只是西乞弧被抽去肋骨、铁烙其身、十指夹断,也咬定是自己抗法,未及任何一人!那西乞老族长明知孟胜供出西乞弧,所有牙齿连根拔起竟连太史令孟乾都不吐,是国士还是蠢夫?心性纯良秉直,不过是早死早投胎,还祸及族人;受人利用还以国士报之!…可见兵者诡道未若人心险恶!卫鞅正神思,听闻侍女道“左庶长,国君来此也。”,侍女小雪引秦公到此,卫鞅起身作揖。小雪将两盏防风灯悬挂于木樨树上,庭院忽亮,更衬得夜色温柔。待小雪退下,见秦公右手抱一坛左手拿一觚,卫鞅亦不开口,兀自在石凳上坐下。“怕哥哥还在生气不给阿梁酒喝,所以自带酒水。”秦公讪讪地说。卫鞅勉强一笑“君上何必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不要说酒水了,就是卫鞅的命,君上拿去便是,何必惺惺作态!”。秦公把酒坛、酒觚放在石桌上,来到卫鞅身后,双手放置卫鞅双肩,一边按摩一边柔声问“力道如何?”,见卫鞅不语,继续道“哥哥最近特别辛苦,就别和阿梁置气了。闭上眼睛,再按按头,让我伺候伺候哥哥。”,“鞅岂敢让君上伺候!”。“别动!给哥哥按按,顺顺气。”秦公道“今日我已传由岸将军,面斥他御下不察,由岸立即自请降爵两级。我道,按律无需降爵,虽左庶长不欲追究,但寡人认为应从严治军,杖责三十,你可服气?由岸答曰心服口服。至于那郿县县令,试行新法亦有功劳,左庶长事后可以奖赏补偿。这样处置哥哥以为如何?”。卫鞅凄然笑道“难为君上替鞅想得如此周到!…自变法以来,鞅不群不党,力图变法成功,以遂君上心愿。鞅不怕树敌众多,唯怕...君上不信鞅,新法之事不与鞅商议就...此次徒增无辜死伤,对新法有何好处?...难道君上认为刑更多之人,方可为新法树威?看来法家的两面三刀已被君上运用自如,君上用此帝王心术对付臣民,对付鞅...是了,说到底鞅也只是君上的臣子,君上想怎样就怎样吧。”。秦公闻言自斟了一觚酒,饮了半觚道“身为国君定有帝王心术,可那是对付他人的。我本无心,但自从见了哥哥,竟心生欢喜,将仅有的心性放置哥哥一人身上。严格说来嬴渠梁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君,因国君御人无例外,而哥哥却是我的例外。自与哥哥立誓以来,阿梁私下何时视哥哥为臣子了?...就算我不信任何人,也不会不信哥哥;对付任何人,也不舍对付哥哥,说好的休戚与共呢?…也罢,今后事事定与哥哥商议,不让哥哥生气,可好?”。卫鞅听闻默默起身,从后环腰抱住秦公喃喃细语道“鞅孤身在此险恶乱世,本不欲信任何人,然阿梁于我亦是例外!你之言纵是蜜糖砒霜,鞅也一并饮下!”言毕,滚烫的双唇合着眼泪落在秦公脖颈上,半饷之后秦公道“阿梁的命亦是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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