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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涧底松何（第1页）

随着话音落下，黑衣人纷纷散开为李启瑞让出一条道路，皇帝一袭金丝纹样黑锦衣，一只手散漫地搭在王义托起的双手上，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谢长汀闻言赶紧拉着梁君荷下车跪拜，高声道：“草民谢氏见过圣上！愿圣上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启瑞眸色深沉地盯着眼前因爱徒离世而发色雪白的老者，不温不火的开口：“先生果然还是像朕小时候一样疼爱朕。”

谢长汀没有抬头，继续道：“草民不敢！”

一阵风卷起李启瑞额边的碎发，王义抬眼看到皇帝阴暗不明的神情，微微叹了一口气，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走上前将谢长汀扶起，说：

“嗨呀！谢老这么说可不就是与圣上见外了嘛~快快请起，要是累着了您自己个的身子，咱们圣上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李启瑞满意的看了王义一眼，见谢长汀冷着脸不说话，眼睛微眯，半晌后故作惋惜的开口：“朕本以为师弟是个明事理的，唉……”

“草民自知劣徒性子顽劣，是草民教徒无方！”谢长汀说着跪下，伏在地上没有起身。

李启瑞眼神暗了暗，有些好笑的开口：“先生不必如此，朕也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谢开成此番是咎由自取，又与您有何干系呢？”

“是草民教徒无方！”谢长汀高声重复到，只是话末声音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皇帝额头上青筋微跳，握着王义的手紧了紧，装作没听懂似的调转话头：“先生知道宋重台吗？”

谢长汀闻言呼吸一滞，面上神色不动，向皇帝一拱身说到：“回圣上，此人曾在草民手下做事，为人严谨不苟，颇有几分胆识。”

“先生对他的评价倒是高。”

李启瑞睨了谢长汀一眼，接着说：“朕让他修史，他却百般推辞，非给朕说什么史不可改，让朕好生不快！”

见他神色如常，抬步凑近了谢长汀说道：“于是朕又找了他那一对儿女，可是他们也不肯……”

谢长汀闻言躬身回道：“川柏和云华是最听父亲的话的，还请圣上莫怪。”

“哦？先生竟连他们的名字都记着？”

李启瑞眼底寒光一闪，弯下腰直勾勾的盯着谢长汀的眼睛，见他说完话又像一块木头一样站在那不动，轻笑一声，说：

“先生何不等朕说完了再装哑巴？”

说着走到谢长汀身后，慢悠悠的开口:“朕还去找了他的友人，那个……那个叫什么……楚什么的？”

“圣上，是楚方海。”王义在一旁提醒到。

李启瑞冷冷看了王义一眼，说：“啊……对，对对！就是他，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不仅不愿修，还敢说教朕！”

见谢长汀还是不为所动，笑着拍了拍王义的手，语气带着一丝耐人寻味：“先生知道他们现在如何吗？我把他们啊……一个不剩——都杀了！哈哈哈哈哈……”

说着就站在原地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乐到极处甚至用手拍了两下大腿，发出如风箱般的嗬嗬声。

直到失声，才扶着腰对谢长汀开口：“这帮文人最近闹得厉害，朕需要先生出山好好给他们做做表率！让他们好好认识认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文人风骨，德才兼备！”

“草民年老孱弱，只怕会误了皇上圣名。”谢长汀温声道。

“哎~！什么草民草民的，您是朕的先生，是帝师，不可妄自菲薄！”

李启瑞笑着拍了拍谢长汀的肩膀，说：“朕已经连夜派人给先生修了一座府邸，您连同小师弟一起住进去，好好圆了我们的师徒情分！”

低头看了一眼神色讶然的梁君荷，把袖子一挥道：“小师弟就去国子监，同京都子弟一同受教，如何？”

谢长汀最终还是答应了，谢绝了皇帝送他回京的美意，一个人带着梁君荷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梁君荷抬头望过去:谢长汀的身影在月光下随着步伐的迈动而变得愈发佝偻。

老人家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迷迷糊糊地竟走错了地方，拉着他走到了一处死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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