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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白耀昱一言不发,冬儿摸不清楚白耀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把睿年和自己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更是不敢多问,只好一路默默跟着白耀昱往湖边走去。
冬儿来到砺寒身边,砺寒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湖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冬儿,害怕冬儿还在生气,声音有些怯:“师傅……”
冬儿摸了摸砺寒的头,坐在了砺寒身旁,道:“对不起……”
砺寒有些愣,“师傅?”
冬儿笑了笑,道:“师傅有错啊,就得道歉。师傅呢,第一错在这十年来对你还是不够关心,你不提,师傅就以为你根本不会去想生身父母的事情,所以一直也没有和你正面谈过你的身世。第二呢,错在今天没有控制好情绪,光顾着责备你,却没有反思自己。”
砺寒突然搂住了冬儿,哭着道:“师傅,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跟您发脾气……”
冬儿笑着搂住了趴在自己身上的砺寒,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都及笄了啊,大人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听冬儿这么说,砺寒更像个孩子了,将眼泪特意往冬儿肩膀上的衣服蹭了蹭:“不,砺寒在师傅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
好一会,砺寒才从刚刚的情绪里走了出来,放开了冬儿,顺便笑着帮他把被自己哭皱了的衣服捋平,末了,似是不甘心似得问:“您真的不是我父亲?”
冬儿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师傅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你父亲,而且我也确实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不过你下午也有一件事情说对了,我的确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砺寒想了想,坚定得摇了摇头,“我之前的确想知道,那是因为我以为您是父亲,我想知道您和我母亲的事情。如果您不是我的父亲,那么,我母亲的事情,我觉得也不重要了。”
冬儿有些心疼,“砺寒……”
砺寒却转头,缓缓道:“师傅,当年我虽然小,记不清我母亲的模样,也记不清具体的事情。但我大概还是记得的,是她亲自把我交到了人贩子手里的……”
砺寒此话突然触及到了冬儿内心深处那段不堪的回忆,自己虽然小,虽然大病了一场,却也记得自己被亲生母亲扔在荒野,还扒去了身上唯一御寒的一件袄子。冬儿将砺寒搂住,看似在安慰砺寒,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就像当年遇见砺寒一样,自己和她都是同病相怜,从小就被人遗弃了。
远处的白耀昱静静得看着砺寒和冬儿,眼神里有些感动,有些羡慕,又似乎有些落寞。
白耀昱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龚尘青和龚尘丹也回来了,正在吃晚饭。白耀昱和冬儿坐了过去,问起白天后来发生的事情。
何主簿在听完龚尘青所述后,摇摇头,说应该是没有。后又翻阅了一些卷宗,才勉强找到两个情况有些类似的人:“家庭条件优渥的,家中又有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孩的,男孩失踪或者家里遇难的,也就姜氏和黎氏了。”何主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可是这二人,一个人按记录是已经死亡,另一个人按记录是已经得救了,应该都不是你们所找之人。”何主簿口中的这二人,一个是做外贸的商人姜氏之子,一个是做酒楼的老板黎氏之子。
姜氏疫情之前主要是做外贸的,生意鼎盛时在南珉富商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但疫情后由于闭关锁国,姜氏很快就衰落了,诺大的一个府邸最后只剩下姜氏及其相公儿子三人,连仆人都请不起了。更惨的是,因为疫情导致了姜氏没落,所以姜氏一直抵制疫情管理。姜氏参加了反对疫情的很多组织,参与了很多的次的反抗抗疫聚众游行。也因此何主簿也多次因为去调和现场和姜氏打过多次照面,对她还颇有印象。可惜的是,或许正是因为姜氏抵制疫情管理,所以疏于防护,后来姜氏就不幸得感染了疫情,全家被隔离了。更不幸的是,隔离没多久,姜氏一家病情就加重了,后不久就全家病世了。
黎氏的酒楼也受疫情影响颇深,尤其是疫情最初的一阵子,官府为了抑制疫情,禁止酒楼营业。黎氏突然没有入账,生活一下就进入了窘境。后来几年官府逐渐宽限了防疫政策,可是却依然严格控制着酒楼可以接待的客人数量。往日门庭若市的场景再也不现,如此折腾了几年,一直入不敷出,终于是熬不下去了。黎氏相公的老家,那边是个人少的小村子,疫情管理不严,当地消费也低。于是去年黎氏卖掉酒楼和府邸,决定举家搬去相公的老家。可是黎氏刚出南珉,就遭到了当地山匪的抢劫,抢了钱不说,还将家中的小儿子给抢了去。黎氏于是报官,等官府研究好了方案,准备去救人时,黎氏却突然过来撤了案,说是儿子已经找回来了。
龚尘青听何主簿说完这两家人的故事,刚刚才看到的希望又仿佛破灭了。“何主簿,姜氏去世,埋在了哪里?有人亲眼见到他们去世?”龚尘青不死心得追问。
何主簿叹口气,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姜氏去世是隔离所那边上报的。只是可怜,没有人认领的尸首,为了防止疫情扩散,一律都埋到远郊的一处墓地。他们被拉走那日,我还曾远远看到过一眼,的确是姜氏一家。”
龚尘青叹口气,又问道:“那黎氏呢?她相公的老家在哪?我们去亲眼看一下,黎氏之子是否还健在?”
何主簿看了看卷宗,“也不算太远,快马加鞭的话,来回一趟,估计需一整日。”
龚尘青点点头,“那我明日还是去一趟吧。”
只听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何需龚少卿亲自前往!王郡丞!去,找人立刻前往黎氏相公的老家,确认一下黎氏小子是否还活着!”冯万德笑着走了进来,王郡丞连忙应声下去了。
龚尘青没想到又会见到冯万德,想起头一晚冯万德对自己的态度,还心有隔阂。何主簿显然也对冯万德突然出现颇感意外,两人一时愣在原地,竟然都忘了行礼。
冯万德叹口气,一脸无奈,用手招呼了一下何主簿。何主簿才反应过来,连忙凑上前,何万德小声叮嘱道:“上头有人施压了!你尽量帮帮他,把什么凶器,案发过程啊,再研究研究,赶紧把案子结喽!”
何主簿一愣,回头瞥了一眼龚尘青,似乎不敢相信,小声问冯万德:“他上头有人?”
冯万德没有回答何主簿,只是叹着气摇摇头走开了。
龚尘青说完了白日的事情,突然眼睛聚光到白耀昱身后,站起身来。冬儿转头一看,是小阳从门外走了进来。龚尘青走上前,抬头望着小阳,又微微屈身:“白日里有些匆忙,还未来得及感谢这位兄台的救命之恩。”
“无需多礼,举手之劳。”小阳淡淡回道。
“在下姓龚,名尘青,不知该如何称呼兄台?”龚尘青仰头问道。
“小阳。”小阳顿了顿,补充道:“姓沈。”
小阳来到白耀昱身边,在白耀昱耳边低语几句,白耀昱便起身随着小阳走了。
龚尘青坐了下来,问道:“冬阁主,您可是之前就认识阳公子?”
冬儿一愣,没有想到龚尘青会问他小阳的事情。
龚尘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又补充道:“阳公子身手了得,在天安男子中,实属难得。”
这话冬儿倒是认同,十六年前的小阳还只是一个跟着沈从宗的小斯,“以前的确认识,他是冷家主正夫的手下,但我和他不太熟,很多年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了,也是今日才知道他竟有如此身手。”
小阳和白耀昱这是干嘛去了呢,冬儿心中好奇,便没有再多和龚尘青说,而是起身去找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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