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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山（第1页）

从城北门出去，约莫走二十里，便是一小片山脉。虽说会有“山匪”，但普通人基本是遇不到的。故而有不少没有田地、又付不起租子的人会进山打猎为生。

祝识在山里走了一阵，便遇到一个跛脚的老猎人。他远远的喊了一声：“老人家——”

幸而那老猎人依旧耳聪目明，听见他喊就停了脚步，转身看见祝识爬山爬得有些气喘，忙走过来拉了一把：“诶，你这娃子，好端端的上山做什么？你家里人呢？”

祝识擦了擦汗，他不能修行，又在床上躺了几天，确实有点虚。他喘匀了气，才道：“老人家，您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山崖，崖边有棵很大的蜡梅。我不常来，找不到路。”

老猎人道：“那可还远着哩，往东边再走十里地差不多能看到。”

“是吗，多谢您。”祝识低头擦汗，眼中紫光闪烁，“您是要做什么去？”

“找找兔子喽，这时候兔子也该出窝了。”老猎人叹了口气，“前两天下雨，不能上山，今儿个才终于晴了。”

“这样啊。”祝识眼中紫光更盛。

轰隆隆——

青天白日，突有惊雷，须臾间阴云密布。天空黑沉沉一片，眼见着就要下雨了。

老猎人瞠目结舌：“这……这怎么……”

祝识道：“老人家，这看起来是场大雨，您还是先回家去吧。要是摔了碰了的，得不偿失。”

“唉，”老猎人收起弓箭，“娃子，你也一起回去吧。”

“多谢，但是不用了，”祝识终于露出一个笑来，“我就是在等这场雨。”

他挥别老猎人，继续向东走去。天上的黑云依旧在酝酿，但是迟迟没有吐出雨来。反倒是雷声愈发震耳欲聋。

直到祝识嗅到淡淡的蜡梅香气，才终于大雨倾盆。不过雨有些太大了，祝识有些看不清路。不过他还是摸着树走到悬崖边，在阴暗朦胧的雨幕中，他看见崖下有微小的红光一闪一闪。

差不多是这，祝识想。然后他不再扶着树，而是迎着大雨向悬崖边走去。他踩上一片松软的泥土，紧接着脚下一滑，直接从悬崖边跌落！

……

祝识意识逐渐回笼，他最先感觉到自己脸上全是水，眼睛有些睁不开。他下意识想要擦一下脸，却发现两条胳膊全断了。当然，如果他估计的没错，腿应该也都断了，接下来的步骤他得靠蛄蛹完成。

于是他翻了个身，期间因压到伤口下意识呲牙咧嘴。不过他逐渐感觉不到痛了，这可不是好消息。他努力抬头看了一下，发现闪烁的红光就在不远处，而左手边有雨滴入水的声音和无法忽视的寒意。

嗯，运气很好，都不远。

于是祝识冲着那个红光蛄蛹过去，近了只见是一颗苹果大小的火红色果子，像心脏一般跳动着，光芒随着跳动的节奏闪烁。这果子具体叫什么祝识也不知道，不过有用就行。祝识伸长脖子咬住果子，然后并不能说是吞咽，而是果子自己化作一团滚烫的能量冲进喉咙。

“呃……”很烫，内脏似乎全都烧了起来。祝识每次呼吸，都感觉喉咙要被热气烫伤，或者已经烫伤了。

天材地宝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吃的，再过一会儿，祝识就会由内而外被烧成焦炭。不过还好，目前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祝识略微感受了一下寒气的方位，果断向那个方向滚过去——他实在是蛄蛹不动了。在滚的过程中难免会反复压到伤处，祝识偶尔分心一看，发现胳膊上已经有骨茬刺了出来。这让他想起那些修行骨刃的邪修，不过他们的骨头刺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流血呢？

又滚了几下，胸腹压到草的时候滋滋作响。大概是他前面已经熟了，这就是缺少脂肪的坏处，会让他一半焦了另一半还不熟，不能做一块均匀的烤肉。好在，他不必等到自己焦掉的那一刻到来就滚到寒潭了。

扑通！

祝识滚进寒潭，刺骨的寒意沿着四肢和脊骨蔓延。本来他会直接结冰，但由于他体内还有一个滚烫的果子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两股力量对冲之下，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这让祝识既没有变成烤肉也没有变成冰块，如果非要打个比方，大概是，冰煮羊肉？

血腥气和着肉的焦香在寒潭中逐渐飘远，引来了栖息潭底上百年不见肉味的生灵。那是一只巨大的鱼怪，祝识在水里看不真切，只觉对方一个眼珠都要比自己大上许多。

那鱼怪许是自负体型，在这寒潭之中百年未遇敌手。又或是单纯在潭底久了，看不清东西。总之，它忽视了祝识眼中盛放的紫光，也没听见自己将要吞下的人类那带着笑意的话语。

“该渡劫了，老妖怪。”祝识被吞下前喃喃道。

那鱼怪一吸，将祝识连带着周围的潭水都吸进肚里。随后一摇尾巴，打算回窝里去再慢慢消化。

而被它吃进肚里的祝识才终于能喘口气。鱼怪的胃里空间很大，内壁光滑而坚韧，暂时还没分泌消化液。被它一起吸进来的寒潭水此刻只没到祝识的胸腹，姑且还能压制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热量。

当然，如果只是如此，祝识迟早会死。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况这鱼怪在水里扑腾了上百年。于是祝识躺了一会儿，就听见雷声大作，四周有强大的真气不停运转。

丝丝真气被正在相互挤压的两股力量吸引，由于是鱼怪用来应对雷劫的真气，更能调和身体，防御外力。加之可洗经伐髓的雷劫之力，几个力量都不算特别强，但此刻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祝识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修复，同时变得更加有力、坚韧。就像有一道将他和世界隔离的薄膜消失了，祝识只觉耳目一新，此前不可见的真气忽然显形。他看着真气试图抵御雷劫，却还是无可奈何地被破开。

伴随着鱼怪的哀鸣，祝识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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