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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爹娘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阿牛爹说道:“说起来,这倒是件怪事,我和他娘都不会吹笛,自然也不会教他。但不知何时起,阿牛学会了吹笛,甚至连他的笛子从何而来,也并不知晓。”
白月明转头向大口扒饭的阿牛,温柔说道:“你的笛子是何人所赠?”阿牛头也不抬,继续扒饭:“师傅给的。”白月明说:“你的师傅叫什么名字?”阿牛抬起头来,面露迷茫之色:“师傅就是师傅啊。”
司无涯说:“这位大哥,在阿牛学会吹笛前后,可有什么异事发生?”阿牛爹思忖片刻,犹豫说:“要说怪事,倒有一件。阿牛自从学会吹笛之后,时常半夜失踪,但早上往往又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因此我和他娘一直当他自己溜出去玩了,并未在意,但你如今一问,倒有些蹊跷。”
你的命是我的
白月明眉头微皱,说道:“之前听阿牛说,凤栖村少有外客。那他说得师傅应当是村中人。我们兄妹之前遇见一名叫悠悠的女子,自称生长于这里。两位久居此地,可曾认得?”阿牛妈与阿牛爹对视一眼,说道:“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个人。”
白月明放下筷子,认真说道:“若大哥大嫂不嫌弃,我和师兄可在此多驻留几日。弄清事情原委,还两位一个安心。”阿牛爹娘连声称好,收拾好碗筷,安顿好两人,歇息去了。
白月明躺在床上,并无睡意。隔壁司无涯应当是已经睡下了,阿牛一家更是早早休息,一丝灯火也无,整个村庄万籁俱寂,阿牛一家的房间传来小小的鼾声。白月明心中没来由地浮现出阿牛的那句:“我师傅自会来见你。”
白月明心中反反复复地翻滚着这句自会来见,忽然听见一阵细细的,悠扬的笛声穿过门缝,钻了进来,那笛音曲调与阿牛吹奏的十分类似,但更加清越。白月明翻身坐起,走出房门。只见隔壁司无涯已在房间外,正看着自己这边,阿牛一家却是毫无动静。
司无涯做了一个手势,白月明与他一起静静地站在房间的暗处,隐匿了呼吸。过了片刻,只听见阿牛一家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两人对视一眼,等了一会,却再无其他声响,从缝隙中传来的鼾声依旧绵延不绝。
两人静息敛神地等了一会,只见一只小小的脚伸出门缝,随后一个小身子跨出门来,正是阿牛。只见他双目空懵,目光没有焦距,他懵懵懂懂地跨出门来,又把房间的门轻轻合上,似乎并没有感知到两人的存在,径自走出门去。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地跟在阿牛的身后。屋外,依旧细雨绵绵,这淅淅沥沥的雨似乎就没有停止的时候,细密的雨丝飘洒在阿牛的身上,但他毫无知觉,连额头的雨水也不擦一下。那似有似无的笛音如同一根细细的线,牵引着阿牛一步一步地往村外密林中走去。
白月明尾随在阿牛身后一段距离,仔细观察了一番,低声对司无涯说道:“你看见了吗,此时阿牛并不是像一般人那样,顺着小路走,而是走的直线。看来牵引他过去的那个人对目的地很清楚,但是对经过的路线并不清楚。而且,此时的阿牛,很可能看不见。”
司无涯凝重地点点头:“他多半是中了梦魂术,而且这梦魂术多半与笛音有关,他所去的方向应当就是笛音的来处。”白月明悄声说:“要不我们试试把阿牛的魂叫回来。”司无涯摇摇头:“从林中笛音出现开始,我就觉得悠悠的魂魄震颤不止,看来这吹笛人与悠悠之死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细密的雨丝中,阿牛走进了村外的密林,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雨丝反而小了。阿牛仿佛恢复了视力一般,绕开丛生的树木,来到一片林中空地。
白月明和司无涯隐在一株大树身后,两人贴得很近,白月明耳语道:“看来这吹笛人对村中道路不熟,却对这密林很熟,也不知道在这深山老林里藏身多久了。”司无涯贴过来,用气音说道:“你看。”
一阵树叶响动,只见从密林的幽深处走出一个长发男子,发丝垂下,看不清面目。阿牛却欢快道:“师傅。”那长发男子手持一支横笛,俯下身不知和阿牛说了什么,两人相对而立,笛声袅袅传来。
一曲完毕,阿牛将短笛细心收好,抬头说道:“师傅,你说好的曲子下次一定要教我。”那披发人依旧不语,只是微微颔首。“白月明悄声对司无涯说:“你跟着阿牛,务必确保他的安全。我去跟着披发人,看他究竟是何来历。”
司无涯深深地看了白月明一眼:“好。”转身而去。白月明不等司无涯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便连忙跟上了披发人,那男子身量颇高,在密林中穿行如入无人之境。白月明心道:“看来他果然藏身在密林中许久,或者,他本来就生在这密林之中。”
那披发人熟悉地形,身影在林中时隐时现。白月明正在屏气凝神,步步紧追,忽然颈间一凉,低头一看,一柄红剑,剑身正在微微颤抖,正是赤心。同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别动。”
看着那兀自颤抖的赤红的剑身,白月明将目光移到握剑的手上,那双手,很稳。“朗行,你怎么会到这来?”那双手一动,将剑锋又靠近了白月明的脖颈几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也好,死也不会让你做糊涂鬼。”
黑暗中,白月明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心下一松,心道:“不认得我,甚好。看来封心术已经成功,朗行应当已经无性命之忧。”她沉默了一瞬,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客套又轻快:“大名鼎鼎的逍遥派大弟子无人不知,你我素不相识,又何必刀剑相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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