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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霍嬗之才（第1页）

平阳侯府。

“你怎么看起这个来了？原来你不是不爱读书么？”

“自景桓侯去后，公主一直心情寥寥，我便常常找些她喜欢的诗文念给她听，也算开解吧。”雨雁合上刻着诗经的竹简，笑着揉了揉鬓发，又道，“还好那时平阳侯过来宽慰她，守孝三年，公主改嫁，有平阳侯陪在身边，总算恢复了点，我也放心了。”

听到此处，我也不禁感慨，“原以为公主嫁了景桓侯，你又给了平阳侯做妾，生了女儿曹俊，两人是不在一处的，没想到还是重聚了。算命先生说你们俩生死一处，看来有理。”

说话间，有一个小丫头探进脑袋，“张夫人，侧夫人，公主请你们过去。”

公主挽着家常发型，随意着了丝麻衣裳，少女的娇俏已经完全褪去，岁月还是留下了痕迹，也侧面证明了人生的磨难。她依然很美，可看上去早已是标准的贵妇，只言语中还留有少许的纯真。

“嬗儿，这位就是张夫人，当年你还在为娘肚子里的时候，她破了香料案救了你的，后来亦救过你多次。”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霍嬗。男孩子白皙文气，不似其父那样骄狂帅气，却是一种清秀俊美，标准地弯腰拱手，“久仰夫人大名，子侯有礼了。”我亦连忙还礼。

我眼尖，看到霍嬗腿边摊开的竹卷，“这是张良初次受教的《姜太公兵法》？”

霍嬗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随后又努力正色道，“是的！舅公教我读的。看来夫人对兵法也很熟悉呀。”

他的模样颇为可爱，我笑了笑问道，“大汉初年三杰，萧何，张良和韩信，不知小侯爷最喜欢谁？”

霍嬗毫不犹豫，“我最喜欢萧何。”

本来我以为他看张良受教的兵书，会说张良，或者想效仿其父戎马一生，提到韩信。没想到他最喜欢的是萧何，我十分惊讶，“为什么？”

“汉高祖得天下，有一句话。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用张良、萧何、韩信三人，吾因此得天下。”

“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是一个王朝能活下去的基础。何况，”霍嬗眼中透出不合年龄的超然，“这几年我和同龄的男孩们骑射，一剧烈运动，就累得慌。陛下总说他又要一名悍将，可我觉得，建功立业的方式多种多样，萧丞相那样才最适合我，他对国家的贡献，亦在张良韩信之上。”

霍嬗今年不过虚龄十岁，竟能说出如此道理，我不禁赞道，“果然将门虎子，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因材施教，小侯爷的才智，妾身真是领教了。”

嬗儿露脸，卫长公主自然十分开心，“别让他太骄傲了。”她又想了什么起来，“你的两个女儿，也是玉雪可爱，我喜欢得紧，初林真是和柔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不如。。。你觉得呢？”

我自然知道公主的心思，她与平阳侯都是良善之人，侯府富贵，人口简单，加上我们彼此熟悉，再好不过。但我又隐隐觉得，似乎将女儿嫁入平民之家才更安全。

“能入公主的眼，是她的造化了。”我低头想了想，“只怕她难管得很。”

“怎么会，像你最斯文聪慧了。”卫长公主笑了笑，又把霍柔和曹俊两个小姑娘拉来介绍一番，吩咐道，“带弟弟妹妹去玩吧。张大人家的姑娘今天第一次过来，你们做姐姐的，要做榜样啊！”说完呼啦啦荣熙殿中就来了一大群仆妇，簇拥着霍嬗霍柔曹俊，抱着曹襄和卫长公主的孩子曹宗，贤泽的两个女儿初林和成林下去了。

“明年泰山封禅，父皇打算带嬗儿过去。”

我一惊，“泰山离京城千里，旅途舟车劳顿，小侯爷体弱，公主要不要和陛下多商量商量？也不一定要去呢。”

“我和父皇说过，”卫长公主摇了摇头，“父皇喜欢嬗儿，小小年纪就封了奉车督尉的职位，非要带着。不仅如此，他打算只带嬗儿去最高的封禅台。”

我从公主的用词中琢磨出味来，“只？太子和史官不上去吗？”

“嗯。”她点了点头，“我知道陪行封禅是对臣子无上的荣耀，可我还是担心嬗儿的身体。”

我看着卫长公主满眼的担忧，“公主能否请皇后劝劝，还是带太子过去比较好呢。中宫之语，也不知皇上会不会考虑，或者请大臣们看看。”

我犹疑一番，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小侯爷身份虽高，到底是臣子，又是皇上的孙辈，这么做，我怕朝廷和民间的舆论都不好应付，说不准还有好事者怀疑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呢。”

“谁说不是？大臣们据理力争，说不带太子带臣子不合祖制，”卫长公主两眼放空，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可父皇心意已决，不容他人置喙。”

“算了，不说这个了。”卫长公主抿了抿茶水，“昨天我梦见去病哥哥了。”

“我梦见去病哥哥原就是天上的骠骑将军，为了大汉的宏图霸业特地下凡，匈奴式微，他就归位了。”她又滚下泪来，“去病哥哥走了这么多年，也不给我托梦。。。”

“既是这样，公主就更不用伤心啦。”我拿出丝巾，替她轻轻擦了眼泪，“景桓侯一定是希望公主能过得好，开开心心的。”

“霍府那边，”她的声音拉长又放低了些，显得有点朦胧起来，“我有时回去看看，让雁儿陪着我。就是哭，什么也做不了。还好有霍光，他打理得很好，他是尚书事又是侍中，平时要跟着父皇左右，只有休沐日能回来，定期修理园子，才有了一点人气。”

我点了点头，“妾身听说了，园子郁郁葱葱，和原来一样。。。”

正说着，又一个小丫头跑进门来，“夫人，家中有事，张大人请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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