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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萧琦静静等待,在白子蔚面前,他打算诚实,无论白璐说什么,他都用最诚实的方式回答她。
但白璐没有马上说话,电话那头亦是让人心神不安的沉默,气压低沉,好似一场激烈暴风雨前的宁静。
“喂?怎么了?”萧琦还是主动开口了。在白子蔚的目光下,他很难忍受目下的僵持。
“我……对不起……我突然有点忘了我要说什么……”
令萧琦意外的是,没有情绪爆发,而是语无伦次。
“嗯,那我先挂……”萧琦没有想逃避,这就是他此时此刻最诚实的回应。
“不!等等!”白璐急切地喊道,像个孩子般哀求,“等等……等等……”
白璐刚刚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茫然,她意识到自己是受冲动驱使而给萧琦打电话的,一涉及萧琦的事,她总是冲动。而且刚才因为萧琦不接电话,她感觉自己受到一股叛逆的力量驱使,较起真来,非要萧琦接听不可。而萧琦突然回应她,好似拔河的一方在最紧张时松手,她反而忘记自己最初联系萧琦的目的。
白璐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绕弯子,直接把自己想问的问出口。当李哲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时,她就有种直觉,有种猜测。
“你现在和楚佳桃在一起了吗?”
“……嗯。是的。”萧琦马上肯定地回答。
萧琦说罢,看了白子蔚一眼。他一直盯着他,或者说,他一直盯着萧琦的手机,好像这样就能关切到他远方的女儿。白子蔚真想尽快结束这一切,让眼前这年轻人离开,以后再也不见。他知道,这一愿望会实现的,他只要再忍耐一会儿……
白璐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说不出一个字。她没想到这件事,这件她意识中一直很害怕的事,会在这一刻发生。这感觉好像她走着走着,突然跌落悬崖。然后她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就在坠地前的那一刹那,她在想,怎么会这样?这是现实吗?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在一瞬间抽离了,观看着自己经历的一切,她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是真的。
“你是说你和楚佳桃已经交往了?你喜欢她?”白璐想确认这是真是梦。她觉得当自己听到萧琦的答案后,不是梦醒,就是坠入地狱……
“是的,我和楚佳桃交往了。你说的对,我喜欢她。”萧琦清晰地回答白璐。这一刻白子蔚瞪着他,几乎想给萧琦一巴掌,但另一方面,他又承认萧琦做得对,当然,萧琦可以说得再委婉些,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白璐总是会找机会试探别人的底线,如果萧琦说得不够清楚,白璐不会明白的。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必再做这种可笑的房产交易,一切回到正轨。女儿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很长一段时间感到艰难,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没关系,萧琦,你听着……”白璐颤抖着,带着哭腔说,“我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我……还是会让我爸爸买下奶奶的房子……”
“白璐,你听着。即使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萧琦听见自己平静地说。其实那一刻,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感觉体内分
明还有另一个自己,一个恶劣又自私的自己。那个自己其实被白璐的任性妄为触动了。毕竟,如果没有这种非理性的行动,自己的愿望又如何实现呢?自己的愿望本来就是妄想啊……
但是下一秒他清醒过来,白璐这样的行为是病态的,可能他自己也病了。一个女孩这样超越底线地为自己付出,自己竟然有一瞬间贪念。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希望能帮到你……我只希望你能快乐。”白璐明显是带着哭腔说。
“行了!”一旁的白子蔚再也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不知道白璐说了什么,但仅凭萧琦的回应,他也能猜到,女儿一定又在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就像她对自己一样,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会放弃。
白子蔚抢过萧琦的手机,厉声说:“不要再闹了!”
“爸爸……?”白璐十分震惊。刚才萧琦一直和爸爸在一起吗?
“是我。”白子蔚又羞耻,又自责,又心疼。他简直不敢相信今天这一幕是现实,女儿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完全是他的责任!
白子蔚想到童年时期那个聪颖伶俐,像小鸟一样欢快地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女儿,往昔父女俩相依为命的时光之潮也覆盖了他的心房。他是多么希望女儿健康快乐地长大,他为了女儿的成长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怎么能看着女儿的人生因为一段青春冲动的爱情毁了呢?
“璐璐,我正在和萧琦谈。你听我说,我原本是想和他谈房子的事的,但是,我发现很多事不是你之前想的那样……萧琦这个年轻人不错,他都坦诚地告诉我了……璐璐?璐璐?”
白子蔚发现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回应。
“你还在吗?”
白璐挂断了电话。
白子蔚又问了几声,确认电话已挂断后,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他的目光落在萧琦身上,好像突然意识到萧琦一直在房间里。他颤巍巍地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桌上,似乎忘记这是萧琦的手机。他走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白子蔚的背影,那个为了自己女儿憔悴痛苦的背影,他意识到自己该退场了,他该回到现实中了。他要去面对他的现实,也要面对自己内心那片黑暗。那一刻,他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人生的轨道和自己的性格息息相关。因为如果他足够恶劣,他其实是可以保住奶奶的房子的,他可以欺骗白璐,欺骗白父,背叛小桃……但他做不到,所以他注定不会走向那样的人生。
可是,他宁愿那样的人生对他的可能性为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隐约敞开一道门缝,他又决然不能接过钥匙。
“白叔叔,谢谢你。”萧琦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出房间。他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白家父女,至少他们曾经愿意对自己伸出援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让他觉得自己身处的那现实到残忍的世界也有一丝机会,一线希望。
但,他没办法,他只能亲手放弃奶奶留下的最重要的遗产。一切都怪他没用。他怪不了任何人。就这样吧。
萧琦出门后,白子蔚回头,看着门的方向,他没想过萧琦会折回来,告诉自己刚才一切都是骗他,其实他很爱白璐。他只是回味着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确认生活给他开的这个玩笑,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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