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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宗训颇为犹豫,他惦记明珠,很想跟过去,却碍于自己的身份,在后妃宫内,不敢逾矩。
王贤妃没走几步,发现凌宗训并未跟上来,便回头来招呼他,提了提声音,道:&ldo;靖阳侯不妨一同进来。正好,本宫想请教一下前方的战事。&rdo;
凌宗训连胜称是,毫不迟疑地跟在王贤妃身后。三人进入一个清雅的小套间,一个婢女站在门后,放下了帘子,屋内屋外便自然而然地分隔成两部分。
&ldo;娘娘,您这是……&rdo;明珠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套间,显然这里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ldo;有些话,关系重大,不得不如此。&rdo;
王贤妃话音刚落,只听&ldo;啪&rdo;的一声,帘外的屋子便关上了门,外间静悄悄的,显然婢仆尽去。
&ldo;郡主,本宫送你的那套发梳,你可还有印象?&rdo;王贤妃问道。
&ldo;有印象。&rdo;明珠从怀中掏出一枚发梳,伤感地道:&ldo;不瞒娘娘说,明珠这次专程拜会,一为谢恩,二来是想跟娘娘打听这套发梳的来历。我娘也曾经拥有这样一套发梳,除了材质不同,造型款式几乎一模一样。不知娘娘您送的这套……&rdo;
&ldo;郡主对王妃记得多少?&rdo;王贤妃问道。
明珠苦笑,&ldo;我娘仙去的时候,我还只有五岁,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我娘当时生了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最后……&rdo;
明珠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凌宗训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比明珠年长六岁,母亲早逝,父亲是西军中的校尉,常年随靖北侯征战在外。自他有记忆起,就是靖北王妃秦婉照顾着长大的。他还记得王妃的样子,温柔敦厚,待人如春风般温暖。他心里很喜欢秦婉,隐隐视她为母。只可惜,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子,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凌宗训记得,就是七岁那年,西卫大举进犯,边疆吃紧,王妃带着年幼的女儿进京为质,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上元节,前线刚刚打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仗,西卫军方的支柱性人物豫成王被楚钧良部全歼,豫成王本人也身负重伤,逃窜回国。这本应是大快人心的事情,然而就在同一天,楚钧良收到京城来信,王妃秦婉不幸病故了。楚钧良痛不欲生,便主动提出交权,回京城接了女儿隐居。从那以后,他便没见过楚钧良了。
凌宗训不悦地盯着王贤妃,不明白她何以要提起秦婉,惹明珠伤心。
王贤妃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也不解释什么,只是拍了拍明珠的背,温柔地道:&ldo;郡主先别难过,我还有事要请教郡主。当日王妃病殁,身边服侍的下人还在你府上吗?&rdo;
&ldo;在。&rdo;明珠微微一怔,不知王贤妃为何这样问。&ldo;是兰姨一直在照顾母亲,兰姨在清江郡老家,这次没有随我上京。&rdo;
王贤妃点了点头,又问道:&ldo;王妃临终前,是不是掉头发很严重,气色差,稍微做点事情便觉体力不支,异常劳累?大夫诊断不出什么,就只能一个劲地劝多休息?&rdo;
&ldo;不错。&rdo;明珠脸色一变,&ldo;当年我虽然年岁不大,却十分喜欢偷娘亲的首饰,假扮大人玩游戏。这套发梳,造型别致,我经常拿来把玩,总能在上面找到发丝,可见母亲掉发严重。后来不知怎么,我生了病,母亲为了照顾我,心力交瘁,以至于自己也累倒了。她发病的时候,也的确如贤妃娘娘所说,连太医都找不出具体的病因。&rdo;
王贤妃听完明珠的话,脸色一沉,久久不语。
&ldo;贤妃娘娘?&rdo;明珠试着唤了唤她,&ldo;娘娘怎么突然问起当年的事情了?这套发梳……&rdo;
&ldo;让她来说吧。&rdo;
贤妃娘娘突然伸手叫了叫门边把守的婢女,婢女连忙走到明珠近前,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ldo;郡主,王妃不是生病,而是中毒。&rdo;婢女声泪俱下。
&ldo;这!&rdo;明珠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ldo;你是谁?你怎知我母亲是中了毒?是谁下毒?&rdo;
&ldo;真凶便是当今皇后。&rdo;丫鬟目光坚定,&ldo;小婢春红,祖父是个珠宝工匠,手艺极好,经常能接到达官显贵的生意。十二年前,祖父接到了一笔大生意,便连夜赶制了一套玳瑁发梳。&rdo;
&ldo;莫非这套发梳就是……&rdo;
&ldo;不错,就是王妃手上的那款,是皇后娘娘赐给她的礼物!&rdo;春红道。
明珠只觉得脑中&ldo;嗡&rdo;的一声响,理智好像瞬间崩塌了一样。
&ldo;一直以来,祖父都有一个神秘雇主,经常在我家定制珠宝首饰。这人出手大方,送来镶嵌的珠宝也极为名贵,可他却从未报过姓名,每次都是约定好时间派人来取,从不让祖父送货上门。祖父是识货之人,认得一些珠宝是宫廷御用之物,只道雇主是宫里有门路的人,掏腾来一些珠宝,不便张扬,要改个样儿拿到南方富庶之地去卖钱。祖父曾经也接过这样的生意,看在钱的份上,从没有刨根问底过。谁知这套发梳做完不久,我家突然遭受灭顶之灾!深夜里,一群黑衣人潜入我家,大肆屠戮。当时情况紧急,祖父将他毕生绝学汇编成的小册子交给我,让我务必保留好,将家族的手艺传承下去。我仗着人小,躲在茅房,竟然侥幸逃过一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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